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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二人租住的地方还没苏玄真一个草民的院子大,穿着自然也很是寻常,到了这之后,竟好似格格不入的局外人,根本没人多眼看。

    花月楼正门外,站着迎客的,虽都是些年老色衰,已经做不了姑娘活计的落魄老鸨,但那也分个三六九等,她们会视客人的穿着打扮,举止言谈,眼神气度,乃至于各自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而决定迎接的人和规格。

    若是最普通的,那些新来的外地公子,身上又没几件值钱的装点,那自然就是最差的那一批来迎接,能勉强给你挤个笑脸已是不易,若碰上脾气不好的,只怕还要冷嘲热讽地念上两句呢。

    可若是碰上那些穿金戴银,腰衔玉佩,一见便气度不凡之人,自然就是那些年轻时候起码都是青楼台柱子老妈妈们来接待,其中有些,哪怕老了,也能看出年轻时候的样子,必然是人人争相示好的大美人嘞。

    不过,这二人也没尴尬太久,因为很快,一身白衣,贵气逼人的宋琅便带着一位美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方见面,宋琅一拱手,笑眯眯地道:“钟兄,俞兄。”

    他身旁那美妇人也跟着委身行礼。

    “奴家郑晴儿,见过二位大人。”

    这郑晴儿单从面相上来看,至多不过三十,就连脸上的脂粉涂抹得也不是很重,不像其他老鸨,需要厚厚的粉来抹平皱纹,给人的感觉自然清新许多,而且她不管是头饰,还是衣裳,都可称一丝不苟,绝无任何艳丽或暴露的感觉,若不是出现在这种地方,只怕谁也想不到她竟是个入了歧途的风尘女,莫不是哪家的主母才对。

    不过,她既不是唱曲儿的,也不是抚琴的,而是“都知”,也称作“席纠”,用现代话说,就是主持人,负责把控和主持宴会,譬如行酒令时,评判对错,再让负责倒酒的姑娘给输家倒酒等等,也要安排节目单,为客人找乐子,力求宾主尽欢,如果有人砸场子,也得由她出面,处理妥当,可想而知,这必是位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角色。

    宋琅突然道:“晴儿妹妹,我这可就要说你两句了。来者都是客,岂有尊卑上下之别?你又何必称‘大人’呢?”

    郑晴儿以扇遮面,乐开了怀。

    “哎哟,四郎,这一声‘妹妹’呀,奴家可得有十年未曾听过了呢。”

    宋琅疑惑道:“啊?这是为何?”

    随即又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明白了,我看妹妹今年最多二八,这十年前,那还是小孩子呢吧。”

    郑晴儿轻轻一拍宋琅的手,连白眼都翻得自有一股纯天然的娇媚之意。

    “四郎可真会说话。不过呀,奴家六年前就满三十了,按规矩,你得叫声‘姐姐’才行呢。”

    宋琅哈哈一笑。

    “我看呀,还是叫‘妹妹’的好,省得等下有人要骂我‘装嫩’了。”

    宋琅和郑晴儿在这边聊得开心,对面那两人就不免有些尴尬了,尤其是俞瑞,他从未来过最为繁华的南曲,心态上不免有些紧张,赶紧先跟着钟子期行了个礼。

    宋琅见状,亦是反应过来,赶紧招呼道:“抱歉,怠慢了二位,来,钟兄,俞兄,请随我走吧。”

    来都来了,钟子期和俞瑞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多少觉得开了眼界,外界传闻懦弱无能的陈王,公堂上慷慨陈词的陈王,如今与女子打情骂俏的陈王,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亦或许,这些都是他?

    三人跟着打头的郑晴儿往里走,几步便已到了楼下的大厅处。

    郑晴儿一回头,眼见俞瑞盯着正中央一位身段窈窕,头戴白色面纱,正在轻轻抚琴,柔声唱曲的女子,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不禁笑道:“俞大人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咱们这最有名的姑娘呢。”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抚琴之人就犹如一朵盛开在红尘俗地的清香白莲,直教人想要将其折下,放在手中细细品玩。

    俞瑞惊醒过来,一转头,咽了口唾沫,有些羞赧。

    钟子期见状,刚想张口说他两句,却又闭上了嘴。

    俞瑞与他,既是官场上的上下级,也是唯一的朋友与知音。

    作为其副手,俞瑞无怨无悔,无欲无求地跟了钟子期六年,陪着钟子期从大理寺调去京兆府,仕途也算跟着毁了个干净,他钟子期也不是一点人情味没有的人,心中的歉疚平日里不好说,可在这时候,自然不会砸好朋友的场子。

    宋琅嘴角一勾,装作无意道:“哦?既然俞兄对她有兴趣,那就叫上那位姑娘吧。”

    俞瑞耳根子都红了,连连摆手。

    “没,没有的事,只是我,我听她唱的曲,是,是我家乡那边的调子,很多年没听到了,一时失态,您,您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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