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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历五年,七月十八,巳时,雨,健康,皇宫正殿。

    秋风秋雨愁煞人,阴晦的雨水天气,笼罩着健康这座东晋皇城,平白带给人一份凄婉沉郁,也令原本富丽堂皇的金銮大殿,平添了一份阴沉晦暗。只是,相比自然天气,更令此间众人阴沉晦暗的,却是不断从中原方向传回的,愈加确定无疑的一应坏消息。

    大殿两侧,群臣蓦立,丹墀之上,晋帝颓然。遥想两年之前,东晋军趁机捡漏,北伐中原,夺取沃土无数,朝野是如何的沸腾;回想两三月前,晋军趁虚攻华,君臣在此指点江山,又是如何的激扬文字?可如今,却是如何的雨打风吹去!

    中原得而复失,两年辛苦两年谋,悉数付诸流水,等于平白为华国开了两年荒,还附送安置了百万之民;更有前后组织的六十万大军,仅余王敦带回淮南的二十万残部,丧师四十万,光兵械就值多少啊。这还不算,那可恨的华国犹不罢手,已然联合齐晋逆臣苟晞,叫嚣着淮北陈兵五十万,兼南阳陈兵三十万,浑一副不至健康不收兵的架势,至于这般不死不休,前来问那三问吗?

    “刘爱卿,可有太子音讯?”或觉殿中太过死寂,丹墀之上的司马睿幽幽开口,问出了这个他每日不知要问多少遍的问题。要说他虽算不得多好的皇帝,却绝对算个好父亲,尤其是对他所寄予厚望的太子司马绍。

    “启禀陛下,臣等无能,尚未联系到太子一行。最新消息乃太子在熊耳山中集结敢死精锐,意欲出山死战,但却无后续动静,也无华国地方遇袭之讯。”那名主司消息往来的刘姓大臣苦着脸道,“好在,至少华国一方,迄今也无任何有关太子的消息传出,想来太子仍是安全无虞。”

    “唉,太子还是年轻鲁莽了些,作为储君,身系我大晋稳定,焉能逞那匹夫之勇?”半是焦虑,半是自豪,司马睿意有所指道,“然太子的确精神可嘉,能够战于第一线,始终不言败退,诚为我大晋铿锵楷模啊。”

    听话听音,立有御史中丞刘隗冲着殿中末班的一名从事中郎使了个眼色,那厮会意,遂出列奏道:“臣弹劾安北大将军王敦,其人总摄中原军务,太子与陶侃血战洛川、伊缺,其人手握重兵,却不曾与血旗军恶战一场,便撤至淮河之南。如此一味怯战败逃,坐视太子等人陷于敌围,何以为将,何以为臣?还望陛下即刻下旨,将之锁拿回朝,重重惩办,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殿中霎时一静,原本的阴晦气氛顿添一份萧杀。再一名官员出班奏道:“微臣也以为,两淮之地乃健康门户,王安北屡战屡败,怯敌避逃,委实不宜统领大军驻防,陛下当另选贤能,统筹两淮防务。”

    继而,又有几名保皇派中下官员蹦跶出来附和了几句,却因缺乏其他派别官员的跟进加料而没了声息,颇给人一种跳梁小丑之感。有心人纷纷将目光转往朝中另两派的旗手,王导与顾荣,以图摸清事态。其中,王导正如木桩子一样沉默肃立,不辩也不请罪,嘴角甚至隐隐带着不屑;倒是顾荣,眉头明显皱起,面上露出不耐,分明对刘隗等人此刻发起窝里斗很不感冒。

    闹剧无疾而终,殿中复又沉寂,接到皮球的司马睿不无尴尬的扫眼一圈,遂将目光落定于顾荣,询问道:“顾老爱卿,对于适才诸卿之谏,可是有何教朕?”

    “王安北确与中原陷落难脱干系,然前线战事不好轻易断言,他亦曾派遣陶侃率军十万救援太子,是以,我等不便就此断论其人能否为将亦或为臣。”翻了翻眼,顾荣筹措一下言辞,沉声道,“目下王安北正力擎危局,督师其部二十万精兵,会合淮南当地驻军抵抗华齐联军南下,为大局计,还望陛下小惩即可,允其戴罪立功。”

    顾荣这一席话,几乎就是在对司马睿明言,王敦手握二十万大军,又有华国虎视眈眈,现在绝不是动他的时候。万一逼急了他,或造反或改投华国,二十万大军就在江对面呢,谁都受不了。

    殿中气氛顿时一凛,司马睿自也明白其意,面色微变,遂顺着台阶道:“顾卿家老成谋国,所言甚是,战事尚未完结,怎可临阵换将?我等还是议一议,该如何应对华国大兵南下吧。”

    “为臣以为,王敦兵败中原,理当惩戒,可削其安北大将军之职,令其戴罪立功。”这时,王导出班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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