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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说完之后期待的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但燕云翊什么都没说,半垂面容,皇帝也看不懂他的情绪。

    “云翊?”皇帝不禁问了一声,“你怎的不说话,可是有其他想法?”

    若是旁人在此,听见皇帝用这种语气跟七皇子说话,必会惊掉下巴。

    吴景帝是武将出身,身上本就自带一股威严,当上皇帝后更是气场逼人,说一不二。

    就算面对五姓七望等世家,他的气势也是端着的,没有折损帝王之威,又曾几何时用这般商量的语气跟自己的儿子说过话。

    “父皇,儿臣认为,还是应当以驱除外寇为第一要事。”

    燕云翊说罢,皇帝一顿,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捉摸不透,重新坐回椅子里:“你怎么会这么想?”

    “无论我们与五姓七望有什么利益争端,甚至是恩怨纠葛,大家也都是南人。如今胡人犯我疆土,若不能一心对外,恐有灭国之患。”

    “若真让胡人铁骑南下,这前年汉室江山落于贼寇之手,我们燕氏一族将来又有何面目去见天下百姓?史书工笔之下,更是愧对列祖列宗。”

    燕云翊说的是实话。

    在他看来,跟谢家的仇恨固然重要,但那是在家国利益之下的,跟北边虎视眈眈的胡人相比,五姓七望目前甚至算不得威胁。

    但皇帝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紧紧的看着燕云翊,眼中是风起翻涌的情绪,开口时的情绪却滴水不漏。

    “云翊,你用胡人来说事儿,不想对付谢家,真正的原因真如你所说的这般?”

    话语虽然平淡,可其中夹杂着一股细微的冷意。

    气氛僵了一秒。

    燕云翊直起身来,平视皇帝的眼睛:“父皇有话不妨直说。”

    他这幅平淡的样子忽然让吴景帝心头窜起一股怒火,一把拍在了桌子上:“你不愿我现在对付谢家,根本不是因为胡人,而是谢瑜,我说的可对!”

    说到最后,皇帝的声音忍不住拔高,燕云翊的手指也在袖中收拢。

    他与谢瑜,已经不在是秘密了。

    他应该猜到的,端华长公主将此事告诉太后,太后愤怒之下都已经在青柳山设局打算除掉谢瑜了,皇帝怎会一无所知?

    只是皇帝的城府太深了,他从未在燕云翊面前提及此事,而且父子俩本就鲜少交流,这样燕云翊错以为皇帝对自己的事情并不清楚,哪知皇帝只是忍着不说。

    事已至此,燕云翊没有必要再否认与谢瑜的关系,他只是说道:“我的确心悦谢三姑娘,但我提议对付胡人之事与她无关,我……”

    “与她无关!”吴景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声打断,“怎么会跟她没有关系,你不想过早跟她的家族为敌,你到现在还心存幻想想要娶她!云翊,你清醒点,她是谢家人,是谢松的女儿!”

    念到“谢松”这两个字时,吴景帝的语气中有着惊人的恨意。

    燕云翊极少看见皇帝情绪爆发,尤其是在面对谢家的时候。

    恨得越深,埋的越深,燕云翊知道皇帝恨不得将谢氏满门挫骨扬灰了,但也是第一次直面这份恨意。

    他眉头微皱:“当年之事与谢瑜无关!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甚至她自己都被谢松连累,被驱逐出京,流落在外多年,曾经的事情又怎么可以算到她身上?”

    燕云翊知道,此刻最好的方式还是缄口不言,最好再认个错,不要跟皇帝辩解了。

    可他还是想赌一把。

    他也很清楚,谢瑜年纪到了,很快她的婚事就要定下来,若是现在再不说出口,怕是更没有机会。

    皇帝听见这番话,本来九分的怒火蹿成了十二分。

    “你明明知道当初谢家人做了什么事。”皇帝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怎么还可以喜欢上谢家的女儿,你……你这是大不孝!”

    对于皇帝来说,谢松是夺走他毕生所爱的仇人,还夺了两次。

    第一次,谢松从自己身边带走了她,从此自己连亲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以兄长的身份默默守护。

    可是谢松护不住她。

    她那么柔软善良的性格,在谢家受尽了委屈,为了让她不再过这种生活,他宁愿背上一个不忠之名都要反了前朝,自己当皇帝,就是为了让她在谢家过得更好些。

    第二次,谢松毒死了她。

    知道她离世的消息时简直是晴天霹雳,他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手和腿止不住的颤抖,站不住的跌倒在地。

    随她一起去了,他想。

    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还有云翊活在世上,此刻他若是死了,云翊就真的成了一个下贱宫女所生的皇子,从此前路艰难。

    他必须活着,铲除所有的世家,让云翊安安稳稳的坐上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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