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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正午,今日的早朝却迟迟未决。

    萧彦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听两拨朝臣吵架。

    御史台的宋慕轻递上奏本,厚厚一沓,洋洋洒洒列举西南戴氏罪责:欺上瞒下、拉拢官员、草菅人命,行文间更直指当今户部尚书戴申祥。

    戴申祥极力辩驳,无奈宋慕轻有备而来,将西南百姓上京告状的血书掷于堂上,纵是戴申祥能言善辩,也落于下风。

    建德帝听得头疼,当即便命吏部派人前往彻查。

    宋慕轻不肯轻易放过:“戴氏世代盘踞西南,根基深厚,以往吏部也曾数次派人去查,皆是一无所获。此番不能由吏部主导,请陛下另行指派直臣前往!”

    他如此一说把吏部也得罪个遍。

    吏部尚书叶从甫比今上还年长几岁,一副老狐狸模样,当下便开口叫屈:“苍天可鉴,吏部上下尽心尽责,哪一个不是直臣?!”

    宋慕轻冷冷道:“叶大人自己心里清楚。”

    叶从甫怒道:“你身为御史,无凭无据怎可乱说话!陛下您看——”

    建德帝不欲纠结:“考核官员本是吏部分内之责,此番……”

    宋慕轻激愤,大声道:“陛下若是仍派吏部去查,便是不想认真追究!”

    建德帝于是怒退朝,并罚宋慕轻在旭明殿外跪满一个时辰。

    现任御史大夫年老抱恙,副职宋慕轻不过三十五六岁数,实际是御史台之首,甚得威望。他往殿外一跪,其余御史岂会就此作罢,全都跟着跪在其后。

    其他朝臣知道建德帝脾气执拗,纷纷噤声,悄然退去。萧竟看不过眼,追进内宫替宋慕轻求情。萧章掸掸袖子准备出宫回府,见戴申祥频频回头对自己递眼色,不明就里,索性上前问:“舅舅今儿挨了参,不赶紧回去,还等着君父留饭吗?”

    戴申祥提点他:“殿下也去进言,给那姓宋的求个情。”

    萧章不解:“请君父同意派人查你?大度也不是这个大度法。”

    戴申祥笑的微妙:“臣多谢殿下挂心。戴氏光明磊落,何惧监察。殿下不必担忧,只管与康王一道,替御史求情,方显殿下大公无私。”

    萧章

    半信半疑,略一踌躇,紧跟着也往内宫去。

    萧彦看的明白,却无于衷,慢慢往宫道踱步。

    宋慕轻性情耿介、近乎偏执,油盐不进,前世没少上书参过他萧彦——好话没有,挑刺一流。这样的人,今世他才不想沾惹。

    戴氏祖上乃是大魏初立时的从龙之臣,后因见罪贬出首阳,却在西南经营,渐成一方豪强。及至这一代,已然卷土重来,又在首阳站稳。建德帝纳戴氏嫡女,生下皇子萧章后封为贵妃;明贵妃的兄长戴申祥如今已是户部之首。不久前戴氏又献了女儿进宫,据说年轻貌美,颇得恩宠。

    若不是前世萧彦锋芒太盛,与萧竟争夺储位的本该是萧章。

    御史台人不少,在宋慕轻身后跪满半条宫道。萧彦本是不远不近经过,略一出神间没留意走的近了些,忽听前方一声笏板磕地的脆响,一个淡青官袍的御史软绵绵地趴倒在方砖上。

    虽说六月正午太阳当头,但这还没跪多久呢,就中暑晕倒?

    其他御史似乎也觉得这人是装的,鄙夷瞥他一眼,居然没人来扶这位同僚。宫道边内监倒是不少,却不知该不该上前搀扶这帮与今上作对的御史。

    凭着经验,萧彦一扫眼便知这人是真晕。但他步伐节奏不变,打算绕开,经过这窝囊废身边时偶然余光一瞥,见这御史左手拇指上一道伤痕——谢承泽之前左手也曾在握刀时划破,那疤痕印子看着十分相似。

    萧彦莫名起了一丝怜悯,蹲下拍拍他。

    年轻的文官手脚都没了力气,弱弱哼出一句:“下官无……妨。”

    萧彦把人翻过来正脸朝上,不禁失笑——这御史约是实在坚持不住才晕倒,不幸脸先着地。正午地砖热,原本白净脸颊上硌了好几道印子,甚为滑稽:“这可真是,斯文扫地。”

    御史们纷纷呼唤这人:“杏锄,爬起来!”

    “沈琼!别辱没了御史台!”

    却没人身来相扶。

    沈琼晕得眼前发黑,被拉起来之后才终于能喘上口气——浑浑噩噩间,对上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

    那眼中笑意虽一闪而逝,他却不由痴了,居然全未注意到对方的亲王顶戴,嗫嚅道:“多谢大人,下官还能继续跪。”

    萧

    彦见他已神志不清,直接拖起来架在肩膀,扶他走到殿边圆柱阴凉处坐下,简短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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