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抓去填番外了(快穿)追书网更新最快,(请牢记追书网网址:https://www.zhuishu5.com)

 这么淡薄的交情……

    他真是何德何能啊。

    *

    在交州这个远离京师的荒蛮之地互相支撑陪伴度过了数十个年头,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是谁的下属、又或者最初的目的如何,老者早就把对方视作了晚辈。

    这会儿看着李厚的表情,他不由露出些宽和又包容的笑来。

    他又抬头看向路上,那点细微的笑意更深,连脸上的沟壑都明显了许多。

    他看着这满山满野都花朵、看着这被夯实得平坦的道,莞尔道:“好多了、比之当年……不是吗?”

    李厚怔了下,也顺着前路看过去。

    不需过多的解释,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老者这意味不明的几个字。

    眼底的空茫想被某个锚点拉扯了住。

    那张凶相的脸柔和了下来,他缓缓点了点头,应下了一个单音,“是。”

    好上太多了……

    比之他随老者赴任时所见,官道周围挤挤挨挨、满眼麻木的流民;比之当年明明正当农时,却一片荒野的疮痍;比之那时的山河凋零、入目看不见尽头的绝望……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春日田地里冒出的尖尖绿苗,让人看见就心生对未来无尽的憧憬。

    老者:“当年救下我,费了他不少功夫?……也难为他能想出法子……”

    “厚不敢揣测丞相想法。”

    ……

    …………

    “……那假扮土匪、劫赈灾银的法子真是他给你出的?”

    “是。”

    “……哈哈,老夫年少时也自诩狂生,却也未有此离经叛道之举……好啊、哈哈、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哈哈……”

    这笑声畅快似乎又带着别的什么更深沉的含义,老者笑了许久许久,以至于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他的笑声渐渐弱下去,最终隐没于林间花木中。

    半晌沉默,他维持着瞭望的姿势,缓声开口:“你若还没想好去处,不若四处走走、看看……替他见证一番,如今这山河天下……”

    李厚沉默,半阖的眼皮盖住了眼底波动的神情,只是握缰的手却一点点收紧。

    许久,他才终于给出了回答:“……好。”

    ……

    …………

    老者到底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不管是方才的交谈还是大笑,都太过消耗体力。

    他也并不勉强自己,觉得累了就侧身靠在车壁上,远眺这被从头收拾后的山河之景。

    美、确实是极美的。

    宛若年少时窥得谁家女郎随风掀起的帷帽一角,让人心心念念、魂牵梦萦。

    他曾痛心于这满目疮痍,想要以身为利刃,求得一片太平盛世,但人身终究是肉|体凡胎,他只求了个鲜血淋漓、满身伤痕。

    那……

    到底该怎么做?该做什么?

    带着倒刺的铁鞭抽在身上,比之身上的疼痛,更令人绝望的,却是心中的迷茫。

    他想做一个好官,吩咐下去的事却被层层推诿;他想做个良臣,递上去的折子却难见天日;那至少、至少做个好人?却被苦主求到身前,跪在他的脚下苦苦哀求,求他别再查下去……

    ……

    …………

    这世道,好像如何都是个错。

    已经烂到根子里的腐朽之木远不是一片叶子能救的。

    他就像那片格格不入的叶,要么凋零枝头,要么跟着一起腐烂下去……

    那到底该怎么做?该如何做?

    他整整叩求了大半生的问题,终于有人给了他答案——

    扎根到污泥的最深最深处,以血肉作为奉养,呵护出一株新生的嫩苗。

    ……

    …………

    骄阳正好,落在已经许久没在外面待这么长时间的老者身上却有些刺目了,他甚至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

    过了许久,老者极低极轻地问,“你身上……带了他的牌位?”

    “……等会儿进城,买些香烛纸钱……”

    他声音有些哑,“找个地方……我该祭祭他的。”

    全天下人,都欠他一场祭奠。

    ……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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