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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左卫大营, 魏琪在太阳底下急急走着,汗水在鼻尖渐集也顾不得空去擦一下。

    大营里本不准女人进来,可这位是指挥使大人的亲闺女, 营中多数军官都是她的叔伯,不看僧面看佛面,谁敢大喇喇地上前拦着?有巡逻的军士远远看见了她的身影, 立刻佯装未见低了头或是调转方向往另一处去了。

    裴青正在循例搽拭他的长~枪一丈威和雁翎刀,就看见魏琪怒气冲冲地进来, 皱着眉头喝斥道:“发什么疯,怎么乱闯兵营?”

    正要叫人把这丫头送出去,就见她“砰”把一声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案几上, 带着尖利哭音骂道:“你跟珍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招呼都不跟我打就走了!还说兴许来不及回来参加我的大婚,特意着人将贺礼提前送过来!”

    裴青恰巧在用指尖试雁翎刀的锋利, 手一抖就不小心在刀锋上碰了一下, 鲜血立时渗了出来。他侧过头抓起一旁的棉帕冷然道:“我和珍哥能有什么事, 你莫要胡说, 当心让人听到坏了她的清誉!”

    魏琪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下她无比确定珍哥和裴青之间一定发生了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所以两人提起对方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刻意回避。想当初在羊角泮击杀倭人时,裴青望向珍哥的眼神往往流露出不容错认的温情。知道两家终于要定亲时,熟识的人都说裴青连走路说话都带着三分喜意。

    “难怪, 难怪!”

    魏琪喃喃道, “每回我拿你打趣她时, 她都会另转话题,先前我还以为你俩在闹什么小别扭,就不敢再多问一句。裴师兄,裴大哥,你比珍哥大八岁呢,又什么事情不能迁就她。不对,珍哥一向不是无理取闹的性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

    面对咋咋呼呼的魏琪,裴青怎么能跟她说这段时日发生的事由,怎么开口解释是因为秦王看中珍哥,而珍哥很可能他日凤袍加身,一跃而成整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

    答案是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裴青胸口袭上熟悉的疼痛,那是每每思及傅家百善时留下的情殇痛患。

    傅百善之于裴青是生命之重,而裴青之于傅百善可能只是生命中微不足道的过客。虽有一时痛楚,可是日后回想起来不过是一段年少轻狂的往事罢了。秦王手段圆滑城府深沉,又难得对珍哥有真心爱慕,有这样一个身份尊贵至极的男子对她呵护有加,珍哥日后的道路必定是一条坦途吧!

    裴青站起身,拿起茶壶给魏琪倒了一杯水,水流缓缓地注入茶盏中,几片军中粗制的茶叶漂浮在水面上。他能给珍哥什么?只能如这杯中的粗茶一样贫瘠且涩苦。屋中静寂了半响,他终于哑着嗓子开口问道:“她信上还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提到我?”

    魏琪看他面色沉重,又不像对珍哥无情的样子,心下就不免有些糊涂。

    这两人性子一般稳沉,嘴巴就象蚌壳一样,一个赛一个地紧实,她竟无法探得一丝一毫其间的消息。猛地想起来时曾夫人的话语,不免有些大惊失色道:“我娘说,宋太太,就是珍哥的娘曾经探听过你是否养了外室,我爹为这事还专门写信去辟谣了的,说那不过是军中去世将士的遗孀。师哥,你别真的有外心了吧?”

    裴青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心里却不知怎么忽然“咯噔”了一下,转头凝神问道:“你刚才说珍哥招呼都不跟你打一声就走了,她到哪里去了?是去了京城还是回了广州?还特意着人将贺礼提前送过来,她准备离开很久吗?”

    魏琪就有些狐疑不定地细细打量了几眼。

    过了好一会儿,才噘嘴将面前一只掌高镶了螺钿的黑漆匣子打开,里面大红漳绒缎上里子是一只赤金累丝嵌珠镶白玉拂柳观音满池娇分心,并一对金累丝松竹梅岁寒三友梳背儿。皆是上下宝石镶嵌构成,底部饰牡丹桃花等花卉,花蕊镶五色宝石,正中间一颗为绿松石,两侧分别为红蓝宝石。

    《不空罥索神变真言经》云:顶戴观世音者,当得十方一切如来一切静虑,波罗蜜多圆满相应,当生无量寿佛刹土,得一切三昧耶现前通解。傅百善送的这套头面先不论价值菲薄,其寓意必定是包含无数祝愿在其中的。

    魏琪看着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首饰越发伤心,喃喃道:“送这般贵重的东西,又说不到场,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海上那般凶险,她一个女子为寻找老父的下落,到那种龙蛇混杂之地去也不知会不会遇到难事?”

    裴青头目森然,只觉耳朵边上仿佛一声炸雷响起,整个嗡嗡作响,魏琪娇脆的话语好像远在天边。良久才嘶哑问出声来,“你说珍哥出海去了?”

    魏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说是有傅伯父的音信传来,就是不知道真假。宋太太将将大病初愈,那两个弟弟都还要人照顾,她就主动请缨带了几个家人沿路去寻人了。我爹原先曾说过东海之上倭寇海匪盘踞处处杀机,男人家都不敢随意进出。这丫头如今的胆子也忒大了,要我提前知道这事肯定不准她去!”

    裴青眼前发黑心跳如鼓,喉咙底又痛又痒,似乎有什么东西梗在那里上下不得。他扶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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