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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张卿。”小皇帝收敛神色,肃容对坐在最前的张翰问道:“您觉得这奏疏,说的对吗?”

    妈呀,这谁敢回答啊?说不对吧,想象确实是,你张居正在父母膝下尽孝已经有十几年了,如今老父亲过世都不打算回去奔丧,名节有亏谁都圆不回来。

    可说对,谁敢?

    张翰眨眨眼,坐在椅上老神在在地愣了愣,顿一顿才起身出班,深吸口气拱手道:“回陛下,老臣以为这奏疏很多事说的都对,听起来振聋发聩,但更多言过其实,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

    小皇帝的笑容回到脸上,追问:“怎么言过其实了?”

    “奏疏上说,阁老是‘虽有所作为’,天下选官考成、清丈田亩、赋税盈余,若这只是有所作为,天底下谁敢说自己是大有作为?”

    这么严肃的场合,小皇帝将目光瞟向勋贵朝班,与立在中间两手端象牙笏站立的陈沐对上眼神,赛驴公心领神会,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端着象牙笏小心翼翼地向皇帝微微垂头以极小幅度作了个揖——陛下冰雪!

    皇帝差点笑出声。

    硬憋着肃容神色对张翰露出倾听之态,就听老爷子接着说道:“陛下也说了,能看见听见这份奏疏就是言路很广;选拔官吏的路子是吏部事,臣下朝便会重新考量,如有失职之举绝不姑息;判决囚犯虽在地方,刑部在各地的分司却能管辖到,国家律法早有定制,有罪无罪早有定论,臣不在刑部,所知有限。”

    “但其言黄河泛滥成灾是真,百姓饥馑官府却不闻不问,这并非实情。臣督过河道,历年黄河或决口、或南移,河道总督治河道,朝廷拨下赈灾银,何况还有自北洋陈帅任南洋时定下的规矩,不但户部分司要督银款,南洋军兵也要督。”

    “去岁,有县官贪污银款,被刑部严查后以南洋军法铳毙在南京城下,这事刑部不会有人不知道。”

    “臣是言路出身,知晓顽疾,言官上奏疏以刺激、夸张为重,哪怕被廷杖都无所畏惧。这样的风气形成已经很久了,事情每况愈下,演变为今日像许多人甚至并不关心事情本身,只在乎添油加醋、一举成名,证明自己是敢说话的大臣。”

    “邹君说世道人心不是认为首辅丧失天良,就认为他是猪狗禽兽。”张翰叹了口气,道:“老臣从未听人说过,这大约是他自己的想法。这便是臣对这份奏疏的看法了。”

    小皇帝对张翰的话不太满意,笑道:“张卿持重,就事论事,老师是不是非常之人朕不知道,不过朝堂上有非常之人呀,靖海伯就是一个,朕想听听陈帅有何高明见解。”

    陈沐叹了口气,端着象牙笏出班,小声抱怨还要让所有人都听见是个技术活,道:“朝上这么多贤人,陛下我个大老粗能有什么高见,唉……不知皇帝想听的是在下对这份奏疏的看法,还是对陛下夺阁老情后朝中议论纷纷的看法?”

    小皇帝露出标志性的傻笑,笑得很假,末了笑容一收,面无表情地扬起下巴:“都说!”

    “先说奏疏,再说夺情,最后再说这五个人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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