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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含笑点头,“皇上将你从畅春园接回园子来,听闻这几日里也是接连翻了你的牌子,倒是恭喜了。”

    三月里,大学士来保溘逝。来保享年八十四岁,一生老成端谨,诚笃恪勤,皇帝下旨著加赠太保,入祀贤良祠。并赏银三千两,办理丧务。皇帝钦定于初九日将亲临奠醊。

    来保出自喜塔腊氏,是喜塔腊氏这一支从龙入关的内务府包衣家族里,在前朝身份最高之人。偏来保自年初病重,已至此时溘逝,喜塔腊氏另外一支里也为得用的子侄辈——和尔精额,在二月十六日,刚刚被革去了总管内务府大臣,保留副都统,依旧管理万寿山和静宜园。

    皇帝交给四额驸福隆安管理的圆明园事务,原本就是和尔精额的差事,福隆安是从和尔精额手里接过来的。

    这般想来,喜塔腊氏一门,这个春天也是一片惨淡了去。

    这便叫婉兮不由得回想起当年一起进宫的凤格……那只身在后宫的“小凤凰”,性子与那拉氏那般相似,若此时还在世,还不知如何懊恼去。

    如今时过经年,凤格也早已尘归尘、土归土,旧日恩怨早已远去,剩下的唯有对生命无常的嗟叹。

    不管早一步还是晚一步,终究这世上的人啊,都会走向那一步去。

    谁也别急,谁也不用闪躲。

    这样看来,凤格当年不明不白地死,便也不必悲哀了。总归再等些日子去,这一班后宫里的人,自然都能在地下相见。所谓生死际会,生也相逢,死也相聚。

    婉兮自己想到这儿,都不由得甩了甩头。

    阳春三月的,她也不该如此灰心。只是心情总是走不出玉叶的那件事去,这便在听说了皇上接永常在回圆明园的消息后,这连着几日都在永常在的寝宫外盘桓,就是想见永常在一面儿。

    只是永常在位分太低,婉兮以贵妃之位总不能无缘无故便召见,这便也只能纡尊降贵,自己设法创造一回途中的偶遇去。

    永常在倒是并不欢喜,挑眸瞟了婉兮一眼,用她十八岁年轻直率的眼,毫不躲闪地望了婉兮一眼。

    “贵妃娘娘堵在半路上,就是为了跟小妾问这句话,是么?贵妃娘娘是担心小妾抢走了贵妃娘娘的皇宠,这便要亲自审问小妾一回,是么?”

    .

    已经有许多年,婉兮没见过一个年轻人这般直率的话语去了。

    实则宫里不乏言语不留余地的人,譬如那位正宫皇后;只是正宫皇后的地位在那摆着,人家自然是有什么都不留余地的资本。倒是新进宫来的人,个个儿还都是战战兢兢的,倒少见这样直来直去的了。

    不说旁人,便说出身名门的忻妃,当年刚进宫来的时候儿,至少面上看起来也是谦恭守礼的。

    更何况,眼前这个丫头的位分还只是个常在。就算她父亲官职已在都统,是三品大员了,可是终究还是出身内务府包衣,身份还是跟忻妃没法儿比的。

    还有,永常在还不是满人,她是汉姓人呢。

    这般想来,婉兮倒不觉着受了冲撞,只是静静地笑。

    便是这丫头说话那股子直率劲儿,也正是祖籍在盛京的丫头所特有的口音呢。

    乡音最难忘,婉兮自己小前儿,跟着祖母跟前儿,听见祖母也是这样说话的。婉兮小前儿调皮,一句一声跟着学,便也有好几年,一张嘴也是这样的口音啊。

    “怎么,听着你的语气,仿佛拦了你的路,问过你这样的话的,倒不是我一个?”婉兮反倒不慌不忙。

    十八岁的永常在,此时还没学会婉兮久在深宫淬炼出的气定神闲来,她因一下子被婉兮说中了,这便双颊腾地都红了。

    “……谁让我只是个小小的常在呢?这后宫里的高位娘娘们,便个个儿都怕我抢了她们的恩宠去吧!”

    婉兮便也不细问了,只垂首轻笑,“那便是她们自己又犯糊涂了,倒是将这后宫里的年月,都白过了。”

    永常在眼神里透着倔强,歪头看过来,“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婉兮平静地凝视永常在,“在这后宫里,都说要‘争宠’,可事实上皇上的恩宠,从来不是能争得来的。后宫里的人心,没人能比皇上更明白,皇上想给谁恩宠,不是旁人能左右的,更不是一个‘争’字就能改变的。”

    永常在眯眼回味,良久,便也缓缓点头,“……小妾虽说还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小妾会记住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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