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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般大小的这个东西,光用一根手指就可以夺走人的性命。

    生命难道不是一种更重要、更顽强的存在吗?至少从道理上说也应该是这样吧?明明如此,即使经历了百年的岁月,人类也依然会只因为被一颗小小的子弹贯穿了脑髓或者心脏就马上死去。

    这一点对魔术师来说当然也不例外。

    她俯视脚下的尸体——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年轻。但如果是魔术师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返老还童的手段。但是,他想要救助自己这一点的确是事实。

    “好可怜,真的是太可怜了。”

    玲霞已经不止一次地袭击过魔术师用作宅邸的地方,也基本掌握了他们大致上的生活状况。家这个东西,总是会明确地反映出居住者的内心世界。比如说有洁癖的人,其居住的房间却是出乎意料的肮脏。这就是他能容忍自己肮脏却无法容忍别人肮脏的性格的具体反映。

    大多数魔术师的家都显得极其简朴无味,这恐怕是他们并不重视自己作为人类的日常生活的缘故吧。

    玲霞也知道跟这种情况相当类似的某个存在。工作中毒者……家就是睡觉的地方、洗澡的地方,光是这样就已经心满意足的那一类人。是没有其他爱好、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献给了工作的人单纯用于休息身体的地方。

    然而在另一方面,魔术师们却都在地下室或者隐藏房间里保有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工房。目睹了这样的状况,玲霞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理解魔术师的本质了。那里有的是他们的热情,有的是他们的人生,有的是他们近乎于怨念的希望。与此同时,也有着他们的绝望。

    玲霞在对魔术师们的讯问中认识了他们的存在方式。为了探究魔术的奥秘,他们一代接一代地继承着祖辈的血脉,不断积累,在明知道无法到达顶点的前提下——奉献出自己人生的一切。

    但是,那对六导玲霞来说也还是一种障碍。她并没有为此怀抱着更甚于怜悯的感伤。那么,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这样大概就一口气把Master和Servant都收拾掉了吧。

    根据杰克所说,在那个战场上死亡的Servant大概是两骑到三骑左右。

    “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呢。”

    玲霞叹了口气,正准备在雾霾中缓缓迈出步子的时候——

    “哎呀。”

    却马上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胸口滴着鲜血、嘴里也在吐着血的那个少年正在挣扎,看样子……似乎还活着。

    他的心脏应该已经遭到了三发子弹的直击。要是这样也还能活着的话,那对人类来说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大概就是所谓的魔术师吧。看到对方依然活着的事实,六导玲霞尽管感到惊讶,却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啊啊,原来是这样吗——她仅仅是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她以圆滑的动作弹出犀牛左轮手 枪的弹夹,在扔掉三发空弹壳后又装填上新的子弹。

    她的举动看起来实在冷静地可怕,完全看不出丝毫的混乱和踌躇……简直可以用异常二字来概括。

    能冷酷地开枪杀人的人是有的。但是,在看到原本应该已经被杀掉的人还活着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人,恐怕是极其少见的吧。

    更何况玲霞并不是职业杀手,而且在来到罗马尼亚之前甚至连手 枪也没有碰过。即使如此,她还是若无其事地扣下了扳机。只要是为了女儿(杰克)——她就能面不改容地杀死任何人。

    “只要打在脑袋上,就应该会死了吧?”

    她慢慢走近挣扎中的少年,在相隔不足一米的位置上举起手 枪。这样应该是不会打偏的吧,玲霞心想。

    少年依然低垂着脸,仿佛很痛苦似的使劲用手捂着胸口。呼吸相当急促,看样子似乎连自己正被玲霞用枪指着脑袋的事实也还没有理解过来。

    但愿这次能把他打死吧。

    怀抱着这样的愿望,玲霞再次开枪了。

    手指的力量从扳机传递到击铁,击铁撞击雷管引爆火药,子弹瞬间携带着压倒性的能量射出枪膛。要破坏人的头盖骨,这已经是足够有余的能量了。在迸射而出的子弹面前,那个少年简直无力到了极点。

    不……他是无力的——本来应该是这样。

    “理导/开通。”

    眼前掠过一道蓝白色的亮光,少年仿佛为了保护头部似的摆了摆手。“砰”的一声,耳边响起了什么东西被绽开的声音。

    “……哎呀。”

    原本应该刺进他脑门的子弹,却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准确来说并不是消失,而是破碎了。

    玲霞毫不犹豫地再次扣动扳机——少年又再次念出刚才的那句话,在摆动手掌的同时将子弹击飞。

    “这个……看来不行呢。”

    少年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他本来是以跪地的姿势蹲在那里,现在却以左手撑起身体,以右脚稳稳地站在大地上。虽然似乎因为身在雾中而受到了一定的伤害——但是即使如此,看来也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障碍。

    “你——就是‘黑’Assassin的Master吗?”

    少年以低沉的声音问道:

    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呢——玲霞边想边往后倒退了一步。

    ◇ ◇ ◇ ◇

    Ruler的项脖流出了少量的鲜血。眼神空虚的少女已经把手术刀刺了进去。力量很弱,手术刀本身也并没有灌注着太大的魔力。但是,少女的手臂却已经凄惨地变色成淤黑的颜色。

    恶灵附体——这是低级灵附身时经常会发生的现象。就算是要将恶灵驱散,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她的攻击,在通常的情况下,就算是突然袭击大概也是可以轻松抵御的吧。

    面对完全出乎意料的攻击,思考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顿。而这个思考的停顿正是“黑”Assassin想争取的东西——

    “来了……!”

    “去吧……!”

    “黑”Assassin——发动宝具【解体圣母】。

    Ruler——发动宝具【吾神在此】。

    开膛手杰克事先做过的铺垫是非常完美的。创造出能最大限度活用自身宝具的状况,再通过使用诱饵让突袭得以完美实施。

    因此,“黑”Assassin的出手更快了一步。

    Ruler的宝具发动则稍微迟了一瞬间。

    但是,即使如此,她的怨念也还是没能触及Ruler。

    汹涌而来的黑色怨念凭依在Ruler身上,企图一下子将她的腹部击飞——然而,在此前的那一瞬间,Ruler的宝具发动了。

    “呜……!!”

    圣旗掠过了一阵强烈的冲击。由于还是无法完全吸收所有的诅咒。她的全身都顿时感到一阵麻痹。这是跟单纯的能量奔流的Berserker的一击有所不同的、依循着某种法则发动的咒术式宝具。

    假如对手是普通Servant的话,这恐怕是可以轻易将其解体的吧。

    Ruler在发出闷哼声的同时吐出了一口染成黑色的血。但是她连一边膝盖也没有弯下,而是稳稳地站在原地。

    “什么————!?”

    感到惊叹的反而是着地后的“黑”Assassin。自己明明是在万全状态发动了绝对必杀的宝具,结果却甚至没有给对方造成致命伤。

    “你……是恶灵使役者吗?‘黑’Assassin。”

    Ruler边说边以单手压制住挣扎的少女,按在她的额头上让她昏睡过去。然后,她又把口袋里的圣水撒到少女身上,瞬间就把恶灵驱除了。变成淤黑色的手臂也马上回复了原状——原本凶恶的神态也恢复成温和的少女模样。

    “为什么……你没有死?”

    Assassin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奇妙。就好像许多人在同时说着同一句话似的,带有某些杂音和刺耳的沙沙声。

    更令人感到惊讶的,应该是她看起来只是一个年幼的少女这一点吧。少女的Servant本来就已经很少见,而她却竟然是让整个英国陷入恐慌的连续杀人魔开膛手杰克,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Ruler没有把内心的惊讶表露在外,回应道:

    “很不巧,因为我对诅咒是有耐性的。”

    “……是那面旗……吗。”

    “黑”Assassin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就是那面旗像避雷针似的吸收了“黑”Assassin的一击。虽然自己的行动并没有完全白费功夫,之前对街上掳来的小孩子注入的恶灵发挥了效用,让Ruler的宝具稍微延迟了发动的时机。

    其代价也确实在侵蚀着眼前的这个Servant——但是,她依然活着。

    “……姐姐,你的职阶是Lancer?……不是吧。那样一来数字就对不上了。难道是Saber吗?”

    “不,都不是。我是Ruler,是这场圣杯大战中的审判。”

    “黑”Assassin顿时瞪大了双眼。

    “哦~Ruler……原来还有这样的职阶吗。”

    我都不知道呢——Assassin自言自语道。Ruler向昏倒的少女瞥了一眼。假如继续由得她被恶灵附身的话,她的灵魂也肯定会受到污染,变成行尸走肉般的存在吧。

    Ruler以圣旗笔直地指向Assassin。面对她的凛然姿态。Assassin仿佛被压倒似的倒退了一步。

    “Assassin。圣杯战争本来应该是只由七名Master和Servant围绕圣杯展开争夺的战争,你这种把无辜儿童牵扯进来的做法是最恶劣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是这样么。”

    Ruler的话似乎牵动了“黑”Assassin的某根神经。她转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女,同时向其投掷出一把手术刀。

    Ruler用旗杆随手将其弹开——完全搞不明白,她的这个行动简直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好像纯粹在泄愤似的。不,如果说这并不是泄愤的话——

    “Assassin……你难道——”

    “孩子什么的,我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哦。如果你还是想保护他们的话……那就加油啦。”

    Assassin以双手的手指夹着八把手术刀——微笑了起来。

    ◇ ◇ ◇ ◇

    “红”Archer正从托利法斯市政厅大楼的屋顶哑然地眺望着眼下的惨状。

    “这个是——”

    大片浓雾正笼罩着托利法斯城。虽说只是一个小城市,但要用雾霾笼罩整个城市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虽然一到深夜时分路上行人就会绝迹,但现在太阳才刚刚下山,恐怕有许多正在回家路上的人也受到了牵连吧。

    实际上,街道的各处都在不断传出悲鸣声。最初是感到困惑,接着就是惨叫,在惨叫之后就开始以嘶哑的声音寻求救助。

    ……根本就无能为力。

    ……更关键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要做些什么的打算。

    “真不走运呢。”

    “红”Archer若无其事地这么说道。对于这个城市的异常,居民们也应该开始感觉到了。在这种情况下,决定要在夜间外出的正是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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