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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

    刚才割掉的那条马尾重量,或许和我的体重一样不被她看在眼里吧,她的脚步至今完全没变。

    不。

    反倒是每踏出一步,她的脚步就会更加有力。

    这也是在所难免。

    我们正要前往某个地方,在暑假上午要前往某个目的地。想到这里——至少以火怜的立场来看,这也是非常在所难免的事情。

    003

    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在这时候先说清楚,我和火怜并不是感情很好的兄妹。如果是另一个妹妹——么妹月火,因为和火怜只差一岁,所以她们两人的感情非常好。不过很遗憾,我和她们两人的交情称不上融洽。

    反而可以用交恶来形容。

    甚至是水火不容。

    火怜与月火会在各方面和我唱反调,我则是对她们的幼稚想法感到厌烦无比。

    尤其她们自称火炎姐妹的正义使者游戏,我实在无法苟同——贝木泥舟的那个事件,似乎还不足以令她们改头换面。

    真是的,贝木那家伙完全派不上用场。

    只会造成此等困扰的大人绝无仅有。

    所以,像这样和火怜两人一起外出,其实是很难得的事情——此外,火怜与月火分头行动,也一样是非常稀奇的状况。

    就是这样。

    连对话也包含些许试探的意味。

    试探到最后,却演变成割断马尾和骑上肩膀的结果,兄妹真的是一种棘手的关系。

    总之,不会有漫画那样的进展。

    萌上亲妹妹的机率,比找到野槌蛇的机率还低。

    近亲相爱是上流阶级的作风,但我们阿良良木家以地位来说属于中产阶级,所以真要说的话也是理所当然。

    虽说如此,那么为什么在今天,在本日,在这一天做出这种事?

    八月十四日星期一,我和火怜之所以共同行动——请各位放心,其中有着明确的理由,至少不是忽然中乐透跻身上流阶级那种状况,而是基于某个正当的理由。

    要是传出阿良良木历和妹妹交情很好的奇怪谣言会很麻烦,所以我非得详加说明才行。

    接下来是回忆场景。

    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哥哥,有什么想要我帮忙做的事情吗?」

    忘了说明,我现在就读高中三年级,也就是所谓的考生,即使暑假也不能松懈。

    只是时节正值夏季罢了。

    对于世间来说,八月中旬代表着中元时节,不过很遗憾,身为考生的我,甚至无法表态参加这项节庆活动。不过我家原本就和这种日本自古以来的风俗习惯无缘。

    要是忍野知道这件事,大概会生气吧。

    要是羽川知道这件事,大概也会生气只不过以羽川的状况,要是我以中元节为借口偷懒不念书,也一样会惹她生气。

    不过,羽川只要生气就会比较有活力,所以我甚至希望她尽量生气。希望她能尽量生气到颤抖肩膀,带动胸部一起摇晃。

    这方面暂且不提。

    今天我也是一大早就起床,努力完成早餐之前的学业进度,不过房门忽然(而且没有敲门)迅速打开,火怜就这样闯入我的房间。

    妹妹。

    阿良良木火怜。

    国三的运动服女孩。

    「……并没有。」

    我如此回答。

    顺带一提,「房门忽然迅速打开」这句话,其实是有点违反事实的叙述句。如果是推理小说的某段叙述,评论家可能会将此批评为不公平的要素。

    现实上,火怜是用力踹开我的房门。就像是令人怀念的早期警匪连续剧里,突击犯人根据地的探员。

    对于她来说,这是基本的开门方式。

    阿良良木火怜成长的文化圈,无论是日式拉门还是西式房门,都是以脚底开门。

    ……不对。

    如果要归咎于出生长大的文化圈,那我和月火也会和她一样,所以请容我收回刚才的那番话。

    「咦~应该会有吧~?」

    火怜如此表达不满,并且缠着面对书桌(头也不回)的我。

    这里所说的「缠着」,并不是「脚变成铁棒」「眼珠掉出来」「喉咙伸出手」这种常见的譬喻法,而是正如字面的意思。

    火怜来到我的身后,将双手当成围巾绞紧我的脖子。

    身体也毫不避嫌紧贴在我的背上。

    以这种意义来说,与其形容成「缠着」,或许形容成「交缠在一起」比较正确。

    啪叽。

    我右手的HB铅笔断了。

    蕴藏金榜题名的心愿,考生们使用的五角铅笔断了。

    真是触霉头。

    老话重提(何况对我来说,这是既丢脸又不值得高兴的事实,所以我不太愿意重提这件事),我妹妹阿良良木火怜的身高,远超过国三女生的平均标准——而且现在依然在发育,今天比昨天高,明天比今天高,身高每天都在更新。

    不过无论火怜的身高有几公分或几公尺,这对我而言是极端无所谓的事情——问题在于火怜比我高,这是一件令人遗憾至极的事实。

    个头比较大的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会自然而然对周围造成压力。

    何况火怜有学习格斗技,拥有空手道二段的身手。

    换句话说,火怜以得天独厚的身体为硬件,安装名为空手道技巧的软件,得到了足以轻松对付普通野生动物的战斗技能。

    实际上,我曾经看过火怜以拳头打穿民宅的灰泥墙。

    真的就是把墙壁当成豆腐打穿。

    打穿墙壁之后手臂抽不回来的火怜,后来进一步破坏周围的墙壁自行挣脱。

    太夸张了。

    该怎么形容,那幅光景就像是早期格斗游戏加分关的舞台。

    总之,会提到这棝话题的原因,在于这个像是熊的妹妹,正在我身后「缠住」我,「交缠」着我。

    我无法形容自己感到多么战栗。

    虽然应该完全无法传达,但我姑且还是想要如此表明。

    「哥哥,我想帮哥哥做点事情啦~虽然我看起来这个样子,但我是一个可靠的妹妹哦?是尽心尽力的妹妹哦?是愿意服务奉献的妹妹哦?什么事情都好,有什么希望我做的事情尽管说吧,我会很有用的。」

    「并没有,就说没有了。大清早哪有什么希望妹妹帮忙的事情?我没有任何事情希望你帮忙,而且你也帮不上任何忙。你诞生至今的这十五年来,从来没有帮到我任何忙。」

    真要说的话,别来烦我。

    我正忙着背英文单字。

    我抱持着这种心情,甩掉火怜缠在我脖子上的手。

    如果火怜有那个心,也就是忽然心血来潮朝着双手使力,以「莫名想尝试看看」的念头扭转我的脖子,名为阿良良木历的这条生命应该就会眨眼升天。想到这里,我就不希望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曾经与传说中的吸血鬼交战。

    与猫搏命厮杀。

    重蟹、蜗牛、猴子、咒蛇。

    以及火蜂。

    克服各种险境至今,身经百战的阿良良木历,不应该在最终话被妹妹以锁喉功勒死收场。

    拿破仑一世曾经说过,「人的个性会配合身上的衣服而改变」,依照这样的说法,现在位于这个房间,位于这个家的阿良良木火怜,虽然是阿良良木火怜,但已经不是阿良良木火怜了。

    不过虽说如此,火怜依然是女国中生。

    即使机率很低,但她并不是从来不穿学校规定的制服上衣与裙子(能够目击她穿制服的机率,大致近似于心血来潮抬头就能以肉眼看见流星群的机率),不过那毕竟是学校指定的制服。

    以这种意义来说,并不是无法接受她换穿制服的状况。

    总之虽然稍微违反原则,但还是原谅她吧,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予过问吧,毕竟小怜应该也有各方面的苦衷——我会以这种颇为宽容的态度面对。

    然而阿良良木火怜现在的清凉程度,绝对不是制服能够比拟。

    违反自然法则。

    这家伙……居然能穿运动服以外的衣服?

    你这样,不就等于是克里夫特能穿天空之铠吗?(注:克里夫特是游戏「勇者斗恶龙四代」的神官角色,无法装备铠甲类防具。)

    咕噜一声,我咽了一口口水。

    这已经令我暑气全消了。

    那应该是月火的衣服。时尚的整体搭配,就像是时装杂志会刊载的造型。虽然月火是不惜为了穿和服而加入茶道社的恐怖和服女孩,但她并没有火怜那么极端(换个方式来说,她在穿着方面不会执着于某些准则),所以也买了不少普通的便服。

    只是无论如何,火怜与月火的体格差太多了。

    那件高领无袖上衣,自然而然像是紧身T恤一样令曲线毕露,原本就没有把裙摆设计得很长的打褶裙,变成超火辣的迷你裙。

    不只没穿裤袜,连袜子都没穿,那双修长裸露的美腿,足以令我感受到恐怖的情绪。

    恐怖。

    各式各样的心理创伤在内心复苏。

    比方说那时候、那时候,或是那时候……慢着,全都是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这几个月,我去了鬼门关好几趟!

    ……总之,暂且不提我的心理创伤。

    先处理火怜的事情。

    「小怜……如果你被欺负,应该先跟我说一声吧!为什么没有在演变成这种惨状之前,先来找我商量一下!」

    我激动地从旋转椅子起身,抓着火怜的肩膀用力摇晃。

    「不,我没被欺负。」她则是任凭身体被我摇晃,以无可奈何的表情解释。「真要说的话,欺负我的人是哥哥。」

    「唔……」

    「虽然现在可以当成往事说笑,不过我国小的时候,曾经因为哥哥无心的一句话而想自杀。」

    「唔唔……」

    好沉重的往事。

    就算你现在说出这种往事……

    我曾经说过那么重的话?

    「以那个事件为契机,我才会立志成为正义使者我这颗憎恨邪恶的心,是哥哥培育出来的。」

    「什么……?」

    好讨厌的责任。

    不准把这种重担压到我身上。

    「慢、慢着,可是……可是小怜,如果不是有人威胁你,你不可能穿成这样吧!啊啊,好可怜……你是被迫穿上运动服以外的花俏衣服,还被别人用手机拍下来传到学校的秘密网站吧……」

    感觉眼前一黑的我抱住脑袋。

    居然会这样。

    自己的妹妹明明遭受着这种折磨,我却丝毫没有发现,只顾着念书准备考试……

    受困于成绩至上的学历社会,害我失去真正重要的事物了。

    自责的念头宛如怒涛汹涌而来。

    要是没有努力把持精神,我可能会在下一秒就无止尽宣泄情绪。

    只有愤怒的情绪,成为好不容易支撑着我的支柱。

    这是对于我自己的愤怒,也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愤怒。

    「小怜,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之后全部交给哥哥我来处理!首先,把霸凌元凶的地址和手机,还有放任霸凌的导师名字告诉我!我要让他们接受应得的报应!」

    「……哥哥有时候比火焰还要火热耶。我果然会爱上你。」

    火怜露出笑容。

    柔和的笑容。

    唔……至少以她的反应来看,我的推理似乎落空了。

    不过除此之外,究竟还有哪种可能性?将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状况删除而得的结论,即使看起来再怎么不可能存在,也依然是真相。那位夏洛克‧福尔摩斯不是也说过这个道理吗?

    还是说,我漏掉了某种可能性?

    唔~……

    何况福尔摩斯大师的这个道理,以删除法来说太不注重细节了。

    「啊!我明白了!是角色扮演!」

    「不可以把女生穿裙子讲成角色扮演啦……就算是我也会受伤的。就是因为哥哥会讲这种话,我国小的时候才会想自杀。」

    「是喔,哇~原来你也经历这种脆弱的时代啊……」

    我讲得好像事不关己。

    连我都觉得自己毫无反省之意。

    「既然不是遭到霸凌,也不是在角色扮演,那到底是怎样?」

    「没有啦,想说这样是不是很可爱……唔哼~!」

    火怜努力故作娇态。

    一点都不娇。

    反倒像是漂亮的拳法架式。

    以身体为轴心扭腰,会变成这种架式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可是……就算你问我可不可爱……」

    「可爱吧?」

    被狠狠瞪了一眼。

    而且还维持着故作娇态的姿势。

    仔细一看,这个姿势牵强得难以维持平衡,令我不禁佩服她的身体能力。

    顺带一提,由于关系到我这个哥哥的面子,所以我不太愿意过度张扬这个事实,但火怜认真瞪人的眼神超恐怖。

    和动物园里的狮子互瞪并且胜利。我妹妹拥有这样的传说。

    我若无其事移开视线说道:

    「好、好可爱~!」

    没、没有,我绝对不是屈服于妹妹这股无言的压力,我是在说「好、好渴啊~!」

    和八九寺一样,我只是口误!

    抱歉,我口误!

    「…………」

    火怜维持相同的姿势继续瞪我。

    唔哇,真的很恐怖。

    在上次火蜂事件被火怜痛打一顿的痛楚,似乎成为最新的心理创伤,深深刻进我的骨子里了。

    我的身体自然而然开始打颤。

    「好可爱,好可爱,超可爱~」我反复如此说着。

    这当然也只是我反复口误,实际上是在说「(皮肤)好干燥,(空气)好干燥,(舌根)超干燥~」。(注:日文「可爱」与「干燥」音近。)

    八九寺的口误方式应该会更加纯熟,但现在这样就是我的极限。

    不过「口误得很纯熟」这种说法挺怪的。

    「…………」

    沉默降临。

    尴尬满点。

    一阵子之后……

    「嘿嘿~!」

    火怜居然扑到我身上了。

    国三女孩扑到自己的身上。这句话听起来该怎么说,或许会令人想象成一种可爱的举动。

    然而这与事实相反。

    是虚伪的假象。

    刚才有提到动物园狮子的话题,以这个话题来发挥,最近的电视节目,不是会播放非洲野生肉食动物的狩猎纪录片吗?

    刚才火怜这一连串的动作,就是这种感觉。

    迅速又敏捷。

    踏出来的第一步,就已经是全速了。

    车祸意外时经常会发生一种状况,那就是人类在真正面临生死关头时,身体反而会变得僵硬。不,即使我身体没有僵硬,要我闪躲火怜的这波攻势,如果是春假的时候还有可能,但是暑假期间的我根本做不到。

    结果,火怜就像是在施展冲撞攻击,从正前方扑过来抱住我。

    我在一年多前,曾经亲眼目睹阿良良木火怜使用这种冲撞攻击,撞毁学校校舍的钢骨结构。即使钢骨结构已经年代久远,这威力也太夸张了——当时的影像,在我脑中成为走马灯闪亮播放。

    幸好我没有步上钢骨的后尘。

    但是这股冲击力道,已经足以令我窒息了。

    这次不是钢骨,是我的肋骨轧轧作响。

    完全无视于我胸腔的现况,火怜刚才从后方施展锁喉功的手,这次是从正面绕过我的脖子。

    紧贴着。

    令我联想到贴身采访二十四小时的节目。

    不对,我可不想被紧贴二十四小时。

    应该说连一分钟都不想!

    要是火怜就这么以她的蛮力紧抱我,我的身体有可能会被她折成两半。

    即使是春假时的忍,或是黄金周时的猫,都没有对我做过这种事。

    这不叫战栗还能叫什么?

    「小、小怜……?」

    「谢谢!哥哥愿意称赞我,我好开心!开心得不得了!耶~!」

    就这么抱着我,更加紧抱。

    火怜以充满活力的声音如此说着。

    我越来越感到战栗了。

    战栗不已。

    「…………!」

    大事不妙。

    妹妹娇化了。

    不,与其说大事不妙,不如说她的状况很奇妙。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即使是为了打发时间,火怜也不会说出「有什么想要我帮忙做的事情吗?」这种话。

    如果是「因为很闲,所以可以打你吗?」这种话,她或许平常就说得出口(不过这样的妹妹,就某方面来说也太恐怖了)。

    「哎呀~像这样抱着哥哥就觉得好放松。具有包容力的哥哥,抱起来就是不一样。丹普枕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放手,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对不起这样真的真的真的好恶心,放开我!」

    我开始挣扎。

    然而我在体能上不可能赢得过火怜,没能顺利挣脱。

    这应该不是纯粹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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