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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置身在一片喧闹之中。

    拉椅子的摩擦声,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学生跑跳嬉闹的震动声,水壶在教室中央暖炉上沸腾著发出咻咻声,持续吐出白烟。带著抑扬顿挫的谈天说笑声彷佛从水底涌现的气泡,不知来自何人的低声细语。每个人的话语应该都想向某人表达什么,但众多声音交错堆叠,话语融合在一起,满室盈满毫无意义的蜂鸣。

    即使这里所有人的心绪化为声音,而我逐一听见,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尽管各人的思绪非常明确,但混合之后就失去方向性,余下紊乱的杂音,就像外泄的咒力。

    没头没脑地想起这句话,我不知所措。外泄的……什么?

    「早季在发什么呆呢?」

    笔记本上浮现几个粗大的字,「呆」上面的口变成漫画风的眼睛,对我拋媚眼,而「呢」旁边的口则微笑起来。回头一看,真理亚看著我,眼神有些担心。

    「只是在想点事情。」

    「我猜猜看,是良的事情?」

    「良?」

    我皱起眉头,因为八竿子打不著,真理亚应该误会了。

    「不用瞒啦。你很担心他不会选你吧?没问题,良肯定喜欢早季。」

    稻叶良,和我青梅竹马的活泼男孩,总是大家的目光焦点,领导者。不过……我忽然感到不对劲,为什么是他?

    「良不是第二组吗?怎么会选我?」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真理亚不禁失笑。「他只有刚入学是第二组吧?进了第一组后,不都一直跟我们同进退吗?」

    对,良是半途编入我们这组,因为第二组有六人,我们第一组刚开始只有四人。

    不过,为什么人数这么少?

    「早季,你怎么了?怪怪的。」

    真理亚把手贴在我额头上,看我有没有发烧,我默不作声,她趁我不留神吻上来。

    「哎,不要。」

    我连忙别过头,虽然没有别的学生注意,但我就是非常害羞。

    「你看,精神都来喽。」真理亚若无其事地说。

    「我又不是要你这样。」

    「因为你希望某人对你这样呀。」

    「就跟你说我不是在想这个啦。」

    「你们总是这么亲密啊。」

    从真理亚身后出现的少年就是良。我不自觉羞红脸,一想到真理亚可能误会,血液直冲头顶。

    「我们就是相亲相爱,吃醋啊?」真理亚将我的头紧紧按在胸前。

    「老实说有一点。」

    「吃谁的醋?」

    「两边都有吧。」

    「骗人!」

    说白了,良就是一个性格开朗、身材挺拔、人见人爱的出色少年。另一方面,他并非深思熟虑的人,他脑筋不是不好,但对任何事情都只有肤浅的反应,思考不够有深度。而且咒力也不是特别优秀……

    我又感到不对劲了。我究竟是拿良跟谁比较?

    「早季,下午的课开始前要不要聊聊?」良开口邀我。

    「哼──电灯泡要闪人了,要幸福哦。」

    真理亚飘了起来,在空中翻转身子,一头红发轻飘飘地甩动。

    「守可是一直都顾念著你。」良在真理亚身后说。「听说真理亚在事前的人气投票一枝独秀,他就担心得很。」

    「呵呵,万人迷真是罪过。」

    真理亚像蜻蜓一样恣意飞舞,良则回头望著我。

    「这里有点吵,要不要出去?」

    「好啊。」

    我没理由拒绝。良先走,我跟在后面一起出教室。到走廊尽头要左转的时候,我突然心头一惊。

    「等一下,我不想去那里。」

    「为什么?」良回过头,一脸讶异。

    「呃……去那里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想去。

    「我觉得没人会来这里,可以安静聊聊。你看,前面只有通往中庭的入口。」

    对了,中庭……我就是不想靠近中庭,但我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么厌恶中庭。

    「要不我们到校舍外面?天气不错,很舒服。」

    「是吗?好啊。」

    我们改往右转,走出操场,天气确实不错,但冬天阳光比较弱,感觉冰凉凉的。良也缩起肩膀摩擦双臂,想必在他眼里我不是个疯婆子,就是个不怕冷的铁娘子。

    「我会指名早季当轮值生。」良开门见山地说。

    「谢谢。」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给个保险的回应。

    「就这样?」良看起来很失望。

    「不然怎样?」

    「早季呢?我想问你会不会指名我。」良的问题也是单刀直入。

    「我……」

    今年冬天,所有全人班的学生须分配为两人一组的轮值生。原则上是男女配对,但若学生总人数是奇数,或者男女其中一方较多,会破例分成三人一组,或者同性一组。

    名义上,轮值生就像值日生,负责各种杂务与活动准备,但毕竟是男女互相指名的一对,所以关系会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对学生们来说,这等于是公认的恋爱告白。

    当时我们的恋爱关系受到学校管制是不争的事实,这似乎也体现在「轮值」一词上。轮值是个普通的字词,代表轮番负责工作,但我查了汉和字典,发现轮番的「番」还有「配偶」的意思。考虑到伦理委员会和教育委员会对汉字近乎狂热的执著,或许不是单纯的穿凿附会。

    「对不起,我还没决定。」既然对方开门见山,我也诚实以对。

    「还没决定?你中意其他人吗?」良显得很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觉,随即打消念头。虽然他是我重要的朋友,但并不是恋爱对象。

    「良为什么选我?」

    「这还用问?」良信心满满地说。「因为我一直都很注意早季,心想就是你。」

    「一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没人讲得清楚吧?如果硬要说的话,我想想……」

    良的表情突然犹疑起来。

    「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一起去夏季野营之后。」

    我回想起两年前那满天的星斗。

    「夏季野营期间,你对哪件事印象最深刻?」

    「这……全部啊。我们一起划独木舟,你看风景看得入迷,差点摔进水里,我赶紧伸手抓住你,不是吗?那真是虚惊一场。」

    我皱起眉头,有过这回事吗?而且我在夏季野营的时候历经生死关头的冒险,他跟我在这段期间几乎都相隔两地,要说我们共同拥有的回忆,应该要想起第一晚,还有重逢那时候的事情吧?

    「独木舟夜游呢?」

    「独木舟夜游?」良听不太懂。「挺开心啊。」

    挺开心……我真不想听他用这么廉价的一句话,草草交代那晚的珍贵回忆。

    回教室途中与觉擦身而过,觉看著我们,表情五味杂陈,但他看的其实不是我。这没什么好奇怪,因为觉有段时间跟良是情侣关系。

    不过我看到觉的眼神,不禁吃了一惊,因为那眼神中并没有任何嫉妒或爱慕,只有纯粹的不解,好像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样。

    那天晚上,我的梦境混乱不已,不可理喻,大多数内容在我醒来之后就不记得了,但最后一幕深深烙印在心中。

    我捧著花束站在阴暗空旷的地方,突然发现这里是学校的中庭。放眼望去,地上满是墓碑,我拚命睁大眼睛看,却被黑暗阻挠,怎么也看不出墓碑上的文字。我将花束放在最近的一座墓碑前,明明刚建成,石碑却一点一点风化崩解,回归大地,上面刻的文字也分崩离析,无法判读。

    看著这幅光景,我的心中忽然像开出一个洞口,孤单莫名。

    「你忘了我吗?」

    有人在对我说话,是个男生,声音听起来非常熟悉,我却不知道是谁。

    「对不起,我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我往声源处看去,没见到任何人影。

    「你在哪?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没有脸。」

    声音静静地说,我感到一股强烈的悲伤。原来,他没有脸了。

    「可是,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脸。」

    「我不清楚,想不起来了。」

    「这不是你的错。」那声音温柔地说,「因为有人埋葬我后,挖掉了墓碑上的字啊。」

    「是谁?为什么做这种事?」

    「你看看那里,大家都一样。」

    我看过去,那里设置著无数古怪的墓碑,像用大量纸牌堆积而成,地基非常不稳,绝大部分都已崩塌,而且没有名字。

    「后面还有。」

    再往后一看,有个不起眼的小墓碑,一开始就没有名字,但镶上一个小圆盘。我走近一看,原来是面镜子,映出我的脸,我惊愕得不敢动弹。

    「没事的。」没有脸的少年在我身后说,「一点都不可怕,这不是你的坟墓。」

    「那是谁的?」

    「你靠近点看就会知道了。」

    我凑上去看。一道光照著我的双眼。

    光线刺目,我不禁用手盖住脸,才敢慢慢地张开眼睛。

    朝阳从窗帘的缝隙间洒进来。

    我小小伸个懒腰,起身下床,拉开窗帘欣赏窗外景色。太阳在东边的地平线上,把窗玻璃染成金黄色,三只胖麻雀在不远处的树上开心地来回飞舞在枝头间。

    一如往常的晨景,我揉揉眼睛,发现在梦中哭了。

    我赶紧趁爸妈没发现前,到洗手间洗脸。

    看看大钟,还不到七点。我反覆思索著刚才的梦,那究竟是谁的声音?为什么会如此熟悉,又如此悲伤?

    这时,我蓦地想起镶在墓碑上的镜子,我见过那面镜子,这不是梦的象徵,是实际的物品。

    心跳骤然加速,我很小的时候看过镜子,是在哪里?当时我应该不会离家太远,所以在家附近……不对,就在家里。一个大箱里堆满破铜烂铁,只有那面镜子我视如珍宝,看一整天也不会腻。

    对了,在仓库。

    我家旁边有一座很大的仓库,上段是白墙,下段是海鼠墙(注:日式格纹墙),空间大得吓人,我以前经常溜进去玩。

    我在睡衣外套上铺棉的无袖背心,悄悄下楼梯,溜出大门。冬天清晨的空气乾冷,刺得我刚洗好的脸又痛又麻,但深呼吸一口就觉得神清气爽。

    我还记得仓库的位置,开门也轻而易举。关上仓库门,采光窗依然透光良好,什么都看得清楚,仓库是挑高的四坪大空间,墙边堆满置物柜,深处还有通往二楼的楼梯。我凭著模糊的记忆走上二楼,二楼的墙边也摆满置物柜,柜上堆著许多箱子。

    每个箱子都有上百公斤重,我用咒力将箱子一个个搬下来,开箱查看。

    要找的东西就在第五个箱里。

    我拿出一面直径三十公分左右的圆镜,这不是一般在玻璃背面涂银的镜子,十分沉重,一触摸就迅速夺走指尖的温度,应该是青铜镜,我梦里的镜子就是它。不仅如此,我的回忆逐渐苏醒,以前也看过这面镜子,而且不只一次。我仔细研究镜面,青铜镜放久了,表面会发黑,长出绿锈斑,但这面镜子仅仅暗淡一点。

    我应该是在这五年内见过这面镜子,当时肯定擦亮过镜面。

    我将箱子放回置物柜上,拿著镜子离开仓库。

    绝对不能让爸妈看见这面镜子,我绕到后门,搭上白鲢Ⅳ号航向水道。虽然天色尙早,但我与几艘船擦身而过,掠过水面的风十分冰凉,我选择比较冷清的水道掩人耳目,最后到某个空无一人的码头。

    我拿出包裹著青铜镜的布条擦拭镜面,试图擦亮,却发现这项手工比想像中更辛苦,所以我在手上施加咒力,想像镜面的污垢逐渐消失,青铜镜便慢慢恢复粉金光泽。

    找到这面镜子时,我就知道是面魔镜。

    所谓魔镜,是远古时代一种特殊技巧制造的镜子,光用肉眼看什么也看不出来,反射阳光的时候,影像中会浮见图案或文字,这是利用了镜面微米单位的细小起伏,造成平行光的散射,所以蜡烛、篝火、萤光灯之类的光线都不行,唯有阳光才能在反射的亮圈中显现图案。

    古人的做法是打薄青铜镜,在背面贴上有起伏图案的模具再打磨,图案会转印到镜面。不过全人班的初阶课程就用魔镜当做咒力教材,让学生记住镜子特殊的触感以便制造出意像,我记得上课的时候做过一次,用圈住名字「早季」,当时我觉得做得还不错。

    我用魔镜对准太阳光,光线反射在码头后方的房屋墙壁。

    圆形亮圈中央浮现扭曲笨拙的文字。

    但我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吉美」。

    走进教室,良一如往常与朋友谈天说笑,成员都是第二组的同学。

    「嗨,今天就麻烦你喽。」良一见到我就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好,要去哪说?」

    「哪里都行,一下就好。」

    我离开教室,良很在意同伴们的眼光,维持自己轻松自在的模样。我在前往中庭的走廊间停下脚步。

    「我有几件事情想问你。」

    「好啊,随你问。」良还是那么从容。

    「关于我们划独木舟夜游的事情。」

    「怎么又是那件事啊?」良苦笑著,眼神有些飘忽。

    「你告诉过我,独木舟夜游有铁则,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上船前先不要盯著营火。」

    无脸少年的话,浮现在我脑海中。

    「为什么?」

    「搭独木舟夜游的铁则就是上船前要让眼睛适应黑暗。否则好一阵子会什么都看不见。」

    「记不清楚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是什么?小心不要撞上石头吗?」

    「好,换个最近的话题,你为什么要跟觉分手?」

    良全身一僵。

    「这……不重要了吧?」

    「你们关系明明那么好,好到我都要吃醋。」

    「有这种事?」良听起来有些不开心。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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