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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记得多搁点辣,多撒点儿芝麻和香葱碎。”

    一提到烧烤,两人肚子都应景地响了起来。开炸串社的刘大爷是个早年搬过来的老四川,做的烤火腿和烧烤苕皮火辣鲜香,在街坊邻里很出名。

    可到底去不去,男孩纠结:错过剧情也没重播的。

    久等没动静,男人站起身在男孩脑袋上拍了下:“得,我去买吧。小祖宗,知道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吗?”

    男孩乐地顺杆子往上爬:“知道,您老了我肯定孝顺——多向刘大爷饶点儿油炸花生,火腿要卷个花,撒点孜然。”

    便衣一披,男人转身就要往外走,临出门时摸了摸兜,又想起件事来:“没带钥匙,记得给我开门啊。”

    大嗓门都快把电视声音盖过去了,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行行行,我又不是聋子。”

    铁门砰的关上了。

    门外响起男人五音不全的哼唱,粤音标准,可惜通通走调:“越渴望传奇,深呼吸,空气,悬崖临近了”

    电视里,巫女瞳子神色涣散地交代遗言:等我死了,把我的头颅割下来。

    七月炎夏,男孩蓦地打了个寒颤。

    他转过头,巷子寂静,跳舞的地方已经没了声儿,穿堂风吹的窗帘像大扑棱蛾子翅膀哗哗地来回扑打,有一两丝腥味钻进鼻子里来,闻着让人有点难受欲呕,估计是住对面家的朱大叔又在给猪放血了。

    朱大叔白天卖猪,晚上杀猪,毕竟是一家的生计,他大伯每次在朱大叔那买猪肉还能打个折呢。

    男孩下沙发把刚开的窗户又关上,又从里面上好栓。

    腥味淡了不少,这下总算可以安安心心看电视了,他把西瓜抱到腿上放着,边看边舀瓜瓤。

    可惜还没完。

    本以为广场舞已经结束了,殊不知刚结束热身的老太太们情绪激昂,热血满怀,又把张蝶的《成吉思汗》点了一遍。

    “成,成,成吉思汗,不知道有多少美丽的少女们都想嫁给他啊”

    男孩苦着一张脸,他一点都不想嫁。

    雄壮威武的和声陡然拔高:“哈哈哈哈!”

    “都想做他新娘——”

    “哈哈哈哈!”

    忙翻找了一下遥控器,把音量格调到最满,小十寸电视机里放出的声音终于能模模糊糊听到一点了。

    一个女高音如汹涌的浪头砸过来,和声齐齐大吼:

    “他是人们心——中——的——偶——像!”

    音箱响起“兹兹”的噪声,屏幕变成黑白花屏。

    男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等了会儿,有些奇怪:都过这么久了,刘大爷手脚快,几根烤串不至于要花这么长的时间,人怎么还没回来?

    他拿毛巾把黑漆漆的手擦干净,到房间里摸出钥匙往兜里一揣,关了灯,套上大夹板打算出门。

    走到门边,又忽然顿住了,他猛地回过头。

    ——有人在敲窗。

    除了敲窗声,还有一阵尖锐难听的声音,像上课时尖锐的粉笔头摩擦过黑板。

    男孩下意识屏住呼吸,脱掉脚下的夹板,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借着从窗帘缝里露出来微弱月光,悄悄走到窗户边。

    房间一片死寂,他在窗帘后面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窗户又响了。

    外面的广场舞音乐还在大声唱,屋里的敲窗声却越发清晰,确实有什么在窗后敲:不是狂风骤雨式的,而是不轻不重的叩门。像有礼貌的客人拜访主家,恪守礼节,一声不吭,敲得人毛骨悚然。

    心怦怦怦的跳,他忍不住咽口水,想起大伯从前给他做过的特别培训,极力压下心头的紧张。

    窗帘飘纱微动,一丝飘渺微弱的血腥味渗了进来,像超市商柜里卖的那种高级香水,极轻极淡,又让人无法忽视。

    大伯曾经说他是狗鼻子,人形警犬,没什么闻不出来的味,天生就是做刑侦这行的料。可他习惯性和他大伯顶嘴了,说,鼻子好怎么就得当警察了,厨子也得要个好鼻子呢。

    他的鼻翼微微掀动,背上渗汗。

    这气味,不是朱大叔杀猪的血腥味,猪血味道有点腥臊,可这个味更腥甜,带点铁锈味,不是猪血,更像是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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