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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砂岛礼子挣扎地撑开沉重的眼皮,从梦中醒来。

    但此时能够活动的,也只有眼睛而已,身体的其他部分则沉重得无法动弹。血管里流动得似乎不是血液,而是某种结块而粘着的物质,只是略微一动眼球,就感觉脑内的视觉神经发出抗议般的暗哑声音。不过礼子还是花了点时间,用这像是灌了铅的眼珠,勉强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有着铁格栅的房间。视线所到之处,满是礼子不知用途的古怪机器,以及无数的接头和电线。而这些电线最终所连接的,正是她自己的身体。礼子回头审视自身,身体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于是她在机器低鸣的启动声中站起身来。身边众多代表着机器防止过热而暂停工作的指示灯此时闪烁起绿色的光芒。我还没有产生变化,礼子不带感情的确认着这一点。这样的话,还是无法杀死那个人。

    将视线移向天花板,礼子开始回忆刚才为止所做的梦。那是从小时候开始一路回顾的,漫长的梦。以前听闻将死之人脑中过往的人生将如走马灯般掠过。这次的梦就是这样的类型,真是让人讨厌啊。礼子下意识地吐了一口气,肋骨随之发出咯吱吱地鸣响声。

    在这个浑身隐隐作痛,孤身一人的时刻,礼子的思绪回到了过去。自懂事起,礼子便明白自己有着非常温柔的父母,而到了学校,老师和朋友们也都非常亲切。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很关心礼子,这一点,她是明白的。

    因为能感觉到周围所有人都关爱自己,礼子的童年是快乐的。但这样的关爱并不正确,礼子不知不觉中察觉到了这一点。只要她因气喘病发作而倒地不起,周围无论是谁都会一脸担心的表情跑过来。而等到症状安定下来,所有人都会露出“这下没事了”的笑容,仿佛宣布事件的结束。所以,他们所关注的,只是那个发病中的,令他们惊慌失措的礼子。一想到这点,他人的好意和自身的价值似乎一下子都模糊了。真是讨厌啊,礼子不知从何时起因为这样的想法产生了强烈的生存欲望。于是就在同一时期,身边因她的气喘而发生的风波,逐渐如她期望的不再发生了。

    随着岁数的增长,气喘病渐渐再不发作了。无论是对气喘的预防方法还是治疗的药物,礼子现在都已经习惯了。在感到肩上的重担第一次放下来了的同时,礼子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这回将要面对的是毫不掩饰的人际关系。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除了双亲之外已经没有了。

    同年级的同学之间,友善与嫌恶的境界线是很明显的,所以在这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团体,各自以个人的标准来喜欢一个人、又或者讨厌一个人。自幼就只接触过他人的好意的礼子,理所当然的对这种现实感到了恐惧。被厌恶这种事,只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可怕。所以一般人都会选择按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生活着。

    像是被排除朋友之外,像是被讨厌之类,实在是非常可怕。因为如此自己会选择避开多数人讨厌的事物。真正想说的话和想做的事,都被自己否定了。自我就这么被抑制着。虽然这样很麻烦,但这大概就是被称为社会性的东西,谁都是这么想着而生活的。可如果是这样,那礼子以前所渴求的是什么,那种强烈地想活下去的力量又是什么,礼子已经弄不清了。

    [所以,我对那个人……]礼子发出了声音,随即感到一阵眩晕。僵化的喉咙中漏出支离破碎的声音,支气管也开始了抽搐。身体正在变形,声音似乎也改变了,礼子静静地思考着。思考的时候,又想起了梦中的事。

    上中学时,转校后最先结识的朋友是一个自由奔放,活力无限,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女生。那个女生是礼子从来不曾遇到过,甚至没有想象过的人。看着那名少女快乐的样子,自己也稍微产生了想要自由生活的念头。在某天放学的路上,就在这紧绷着的心情刚要放松下来的时候,气喘病又发作了。而此时对礼子伸出援手的,是偶然路过的,那名朋友的双胞胎的哥哥。

    礼子的朋友是一个开朗奔放的人,而她的兄弟则恰恰相反。性格冷淡沉默寡言,社会性什么的似乎在出生前就不知道扔在了哪里。那种已经超出普通范畴的阴沉,十分令人注目。背地里对他说三道四的人很多。这个人很异常,大家都在这么说。不过他本人对此好像完全不在乎。而他这样的姿态,也更让周围人对他避让三分。他觉得礼子那种对任何人都很亲切的性格很厉害,但这其实不过是只要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反倒是他那样贯彻到底的我行我素,让礼子觉得羡慕不已,甚至因此喜欢上他了。

    [但是……]

    想说却无法发出声音,感觉到喉咙像是龟裂般的疼痛着,礼子闭上了嘴。在处理期间意识暂时恢复,但被告知剩下来的行动还无法展开。虽然无法开口,礼子还是在心中对不在这里的对方道歉。对不起,京介,我不得不杀了你。虽然这不是道歉就能被允许的事情,但现在只能这样子了。

    对丰花说了很过分的话呢,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也一定敌视着这样的我吧。但是我为了执行任务,为了得到最高位的赏识。厌恶也好憎恨也好,无论面对怎样的感情,我是不会改变我的目的的。不这样的话——

    机械同时发出了尖锐的电子音。灯的颜色转为了红色,少顷,又一闪一闪的变为了黄色。解除了停止状态的机械开始运作。从连接着头部的电线那边传来了轻微的震动,礼子的脑部开始被充满。脑细胞的位置和数量改变、脊髓开始扭曲地生长。

    眼皮重的无法承受,礼子闭上了眼睛。再次一边感受着自己的变化,一边和过去的自己相会。

    塩原友子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无论是讨论会,还是之后的晚饭和沐浴,都已经结束了。

    看着在铺好被褥的榻榻米上兴致勃勃地玩着扑克牌的委员们,塩原重新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啊。从傍晚到现在的时间里,塩原的脑袋始终充斥着那些暴走的话。一条京介也在。真是糟糕啊。怎么办。只有这三个人。

    只是这样思考的话,就已经浪费了几个小时。塩原抱住了头。

    就在这时,空空的肚子开始叫了起来。感到难为情的塩原抓起了手边的枕头,扔向对面的墙壁。稍微将头转向这边的长谷说着[啊塩原君,扔枕头什么的真是血气方刚啊]这样的话,眼镜闪着光想要参战,塩原赶忙以去买东西为由跑出了房间。

    [恋爱,是很消耗时间和体力的]

    扶着走廊的墙壁,塩原感到有些眩晕。这是最近喜欢的书《想方设法助你成功解决恋爱烦恼》中刊载着的一句话。恋爱是很消耗时间和体力的。这是不得不下决心去挑战的事情,带着半吊子的心情去做只会浪费人生,所以一定要小心。口中咕哝着早已熟记的话,塩原挠着墙壁。但就算牢记着这个道理,还是有什么如鲠在喉。塩原多少也察觉得到,他的恋爱烦恼是完全没办法简单地解决掉的。

    [……看不出单恋的前路何在的时候,自己得出结论也是一种方法。]

    贴着墙壁走动,塩原继续背诵着。

    [……这种单恋的状态,如果你感到愉快的话就另当别论。但若是不知道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爱,说起来就和分类不明的垃圾一样,于其永远都留在家里攒着,还是干脆的丢出去吧。]

    在擦肩而过的旅馆工作人员惊愕的注视中,塩原一边喋喋不休,一边继续走着。

    [可能的话,这是可燃物也说不定。或许有没有燃起来、变为废物再利用,你可能都无法回到了以前的那种日子。或者把它当做有害垃圾,也许应该在哪里处理掉。不管怎样,结果都不应该害怕把它丢出去……]

    [塩原,要出去啊。]

    突然间前方传来了声音,塩原发出了被惊吓到的声音。被自己的怪声惊到,塩原总算回过神来。看到在自己面前数步、前往一楼阶梯的地方有人在看着自己。

    在阶梯站着的是虹棱学院的杉山,他用不可思议的表情仰视着塩原。杉山好像刚从澡堂回来,盖着毛巾的茶色头发还是湿的。

    塩原突然无力地低下头,试图抚平自己激烈波动的内心。

    真是危险。如果没有杉山的声音的话,大概会从阶梯上滚下去吧。塩原责备着注意力分散的自己。她开始觉得恋爱不但是消耗时间和体力,说不定是连命都要消耗了。

    [还是说,要去沐浴?]

    杉山走到塩原面前说道。

    [那就要稍微快一点比较好了。这里的大澡堂好像十一点就要关了。]

    [那个……]

    擦掉浮在额前的冷汗,塩原回答道。

    [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想着去下面的小卖部买点什么……]

    [小卖部吗,我也一起去吧。]

    [但是杉山,不早点回到房间的话洗完澡的身体就要冷了。]

    [啊,太好了。能正经地说话呢。]

    窥视着塩原的样子,杉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塩原在讨论会和吃饭的时候,一直目光呆滞一语不发。想着到底怎么了的大家对你说话也完全没有反应,让人很担心呢。]

    [那是……那个……]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非常担心呢。但是长谷君说是因为是那种时候所以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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