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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老人打了声招呼。老人的名字叫做约书华，他的再造手术虽然细微，却非常残忍。过去抢劫失手被捕后，他三缄其口，拒绝供出同党姓名。地方官于是遂了他的心愿，下令让他此生再也无法开口。他们夺去他的嘴，用密不透风的肌肉将封死。但约书华并没有从此过着只能仰赖鼻管喝汤的生活；相反地，他替自己划开了一张新嘴，但强忍令他浑身颤抖的剧痛结果就是这样——一个歪七扭八、破破烂烂，粗糙难看的半成品。一道松垮垮的伤口。
约书华对以萨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将嘴扶到吸管之上，贪婪地吸吮他的苹果酒。
以萨走向酒吧后方。角落边上的吧台非常低，大约只有高三尺。吧台之后，泡在在一槽脏水里的就是这儿的老板，西尔克莱斯查克。
西尔无论生活、工作或睡觉通通不离这水槽，用长着蹼的巨大双手和蛙腿将自己从水槽一端拉到另一端。他的身体如肿胀的睾丸般垂垂晃晃，犹若无骨。即便以蛙族人的标准来说，他也是又老又胖，脾气更是暴躁。他就像一袋缝着四肢，里头装满古老血液的布囊。头颅下面找不到像脖子的东西，凶巴巴的大脸就这么从他身体的脂肪堆中冒出来。
他一个月会将水槽里的水舀干两次，让员工往他身上淋下新鲜的净水，一面享受，一面舒服地放屁、叹气。蛙族人至少可以在陆地上待上一天而不会出现任何不适，但没有人可以让西尔离开水槽。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乖戾的惫懒，铁了心不离这池污水。以萨总忍不住认为西尔是刻意自贬，借此挑衅他人；他似乎很享受这个恶心之王的宝座。
过去，以萨也曾年少轻狂，放浪形骸，时常在这儿喝得烂醉。但他现在成熟了，改造访较为健康的酒馆找乐子。会来西尔的小店单纯是因为这儿离他的实验室很近。而且没想到的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开始为了他的研究而来，因为西尔会提供他实验所需的样本。
西尔摇晃着庞大的身躯靠近以萨，臭呼呼的尿色污水自浴缸边缘溢了出来。
“要喝什么，以萨？”西尔吼问。
“金瓶。”
以萨扔了一枚硬币到西尔手中。西尔从身后的架上拿下一瓶廉价啤酒。以萨喝了几口，滑进一张高脚椅中。不料一屁股坐到某种可疑的液体。他忍不住皱了皱脸。
西尔靠在浴缸上，别开目光，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言不及义地聊起天气和啤酒，敷衍攀谈。以萨也随口应答，好让对话继续。
柜台上放着几个简陋的水塑像。以萨看着塑像的水渐渐渗入旧木头的纹理之中，其中两只迅速化为两摊水。西尔懒洋洋地从水槽中重新舀起一把水，动手捏了起来。水在他手中仿佛黏土一般，他捏什么形状，水就维持那个形状。水槽里的灰尘和污垢在塑像中团团打转。西尔在塑像脸上抬了几下，捏出个鼻子，再替它捏了双小香肠般大小的双腿，完成后放在以萨面前。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吧？”西尔问。
以萨喝干剩余的啤酒。
“干了，西尔。谢啦。”
以萨小心翼翼地朝小人像呵气，让它倒进他捧成杯状的手中。水溅了些出来，但以萨感觉得到塑像的表面张力仍旧完整。西尔带着嘲讽的笑容目送以萨捧着人像匆匆离开酒吧，赶回实验室。
酒吧外，风转疾了些。以萨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宝贝，快步穿过连接濒死之童与桨手街的小巷，回到他的实验室住家。他用屁股顶开绿色大门，倒退走进屋内。以萨的实验室几年前原是工厂与仓库，如今积满灰尘的宽敞地板上东倒西歪摆着工作台和蒸馏器，角落则被多面黑板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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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老人打了声招呼。老人的名字叫做约书华，他的再造手术虽然细微，却非常残忍。过去抢劫失手被捕后，他三缄其口，拒绝供出同党姓名。地方官于是遂了他的心愿，下令让他此生再也无法开口。他们夺去他的嘴，用密不透风的肌肉将封死。但约书华并没有从此过着只能仰赖鼻管喝汤的生活；相反地，他替自己划开了一张新嘴，但强忍令他浑身颤抖的剧痛结果就是这样——一个歪七扭八、破破烂烂，粗糙难看的半成品。一道松垮垮的伤口。
约书华对以萨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将嘴扶到吸管之上，贪婪地吸吮他的苹果酒。
以萨走向酒吧后方。角落边上的吧台非常低，大约只有高三尺。吧台之后，泡在在一槽脏水里的就是这儿的老板，西尔克莱斯查克。
西尔无论生活、工作或睡觉通通不离这水槽，用长着蹼的巨大双手和蛙腿将自己从水槽一端拉到另一端。他的身体如肿胀的睾丸般垂垂晃晃，犹若无骨。即便以蛙族人的标准来说，他也是又老又胖，脾气更是暴躁。他就像一袋缝着四肢，里头装满古老血液的布囊。头颅下面找不到像脖子的东西，凶巴巴的大脸就这么从他身体的脂肪堆中冒出来。
他一个月会将水槽里的水舀干两次，让员工往他身上淋下新鲜的净水，一面享受，一面舒服地放屁、叹气。蛙族人至少可以在陆地上待上一天而不会出现任何不适，但没有人可以让西尔离开水槽。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乖戾的惫懒，铁了心不离这池污水。以萨总忍不住认为西尔是刻意自贬，借此挑衅他人；他似乎很享受这个恶心之王的宝座。
过去，以萨也曾年少轻狂，放浪形骸，时常在这儿喝得烂醉。但他现在成熟了，改造访较为健康的酒馆找乐子。会来西尔的小店单纯是因为这儿离他的实验室很近。而且没想到的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开始为了他的研究而来，因为西尔会提供他实验所需的样本。
西尔摇晃着庞大的身躯靠近以萨，臭呼呼的尿色污水自浴缸边缘溢了出来。
“要喝什么，以萨？”西尔吼问。
“金瓶。”
以萨扔了一枚硬币到西尔手中。西尔从身后的架上拿下一瓶廉价啤酒。以萨喝了几口，滑进一张高脚椅中。不料一屁股坐到某种可疑的液体。他忍不住皱了皱脸。
西尔靠在浴缸上，别开目光，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言不及义地聊起天气和啤酒，敷衍攀谈。以萨也随口应答，好让对话继续。
柜台上放着几个简陋的水塑像。以萨看着塑像的水渐渐渗入旧木头的纹理之中，其中两只迅速化为两摊水。西尔懒洋洋地从水槽中重新舀起一把水，动手捏了起来。水在他手中仿佛黏土一般，他捏什么形状，水就维持那个形状。水槽里的灰尘和污垢在塑像中团团打转。西尔在塑像脸上抬了几下，捏出个鼻子，再替它捏了双小香肠般大小的双腿，完成后放在以萨面前。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吧？”西尔问。
以萨喝干剩余的啤酒。
“干了，西尔。谢啦。”
以萨小心翼翼地朝小人像呵气，让它倒进他捧成杯状的手中。水溅了些出来，但以萨感觉得到塑像的表面张力仍旧完整。西尔带着嘲讽的笑容目送以萨捧着人像匆匆离开酒吧，赶回实验室。
酒吧外，风转疾了些。以萨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宝贝，快步穿过连接濒死之童与桨手街的小巷，回到他的实验室住家。他用屁股顶开绿色大门，倒退走进屋内。以萨的实验室几年前原是工厂与仓库，如今积满灰尘的宽敞地板上东倒西歪摆着工作台和蒸馏器，角落则被多面黑板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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