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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 飞行学

    新克洛布桑是个不受重力限制的城市。

    飞船在云层之上往来穿梭,仿佛包心栗上的蛞蝓。民兵的机动车在城市中心呼啸而过,朝城郊飞驰,吊舱的电缆犹如悬于高空数百尺的吉他琴弦,振动嗡鸣。蝙蝠人盘旋城市上空,所经之处必留下喧哗与屎粪。鸽子、寒鸦、老鹰、麻雀与脱离牢笼的鹦鹉同在青空展翅飞翔。飞蚁、黄蜂、蜜蜂、苍蝇、蝴蝶、蚊子在空中与数以千计的猎食者厮杀奋战,狮龙与达里狠狠攻击猎物的翅膀。醉醺醺的学生拼凑组装而成的魔像无意识地拍击以皮革、纸张或果皮做成的简陋翅膀,边飞边解体。即便是将无数男女与商品运送至新克洛布桑各地的火车,仿佛也害怕地面的腐败与堕落,奋力待在建筑物之上。

    就像受到耸立于西方的高大山脉所激励,这座城市不落人后地巍峨挺立。十层、二十层、三十层楼高的房宅一栋栋突出于地平线上,像肥胖的手指,又像拳头般直指天际,更像在周遭低矮起伏的建筑上方疯狂摇晃的残肢。古老的地貌被一吨又一吨的水泥与焦油覆盖,只有山丘、高地、边境的高低起伏依稀可见。破败的旧屋如碎石般散落于佛杜瓦丘、飞原、旗丘和圣喋喋冢的山坡。

    议会大楼被浓烟熏黑的外墙耸立于史崔克岛之上,犹如鲨鱼的尖齿和魟鱼的毒刺,或某种刺穿天幕的怪物武器。黑沉沉的铁管与巨大铆钉纠结密布,随着内部深处的古老锅炉震动。一间间功能不明的房间自雄伟的主要建筑四周探出,没有扶墙也没有任何支撑。在远离天际的大会议室里,路德高特市长与无数嗡嗡作响的凿井通道气势昂然地镇守其内。国会大楼就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雪崩的高山。

    这栋高高在上、俯瞰城市中心的大楼并不比其他地方洁净。烟囱林立,仿佛心怀怨恨般朝着天空呕出一吨又一吨的毒烟。屋顶上方,恶臭的浓雾缭绕盘旋,碎屑残骸自无数矮囱喷发,在烟雾中起旋打转。心怀妒意的遗嘱执行者在火葬场中焚化尸首,混杂着热烫煤灰的骨灰袅袅而上,让死去的爱人保持最后的一丝温暖。如幽魂般不可胜数的污浊黑烟用恶臭包围着新克洛布桑,如罪恶感般令人窒息。

    云朵在肮脏的低空旋绕,仿佛新克洛布桑的天候都是形成自一个盘据城市中心、不断膨胀又膨胀的巨大龙卷风。在人称鸦区的商业区中心,蹲踞着一栋庞大的混种建筑,五条绵延数哩的铁路便交会于这结合多种时期建筑风格与违章建筑的大楼:帕迪多街车站。

    一座工业碉堡,四周毫无章法地立着护栏。车站最西侧的塔楼便是民兵的中央总部“针塔”。它突出于其他塔顶之上,七根紧绷的空轨自四面八方汇聚于此,其他塔堡相形之下显得低平而矮小。但无论针塔有多高大,它都不过是这巨大车站的附属品之一。

    帕迪多街车站完工的七年后,建筑师遭到监禁,疯了。据说他是一名异教徒,意图建造自己的新神。

    车站敞开五张巨大砖口,一张嘴吞噬一条铁路,铁轨如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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