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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帝王来说,最好将情字藏在心底。在帝王的路上走下去,注定了要孤独。如果足够幸运,钟情之人能陪伴一生固然是好,若是不能,那不是一点点打击而已,也许倒下了就再难站起来。看来她的钰儿还是太年轻了些。

    东宫寝宫,司宫台的奴才们送来了新制好的冕服和翟衣。陆艳芳一手撑腰,一手摸着翟衣上手工绣着的翟鸟花纹,心里本该万分喜悦,可她却在愁。也许普天之下要做皇后却因翟衣厚重而被冲淡喜悦的,就只有她了吧。

    “我猜你不喜欢这衣裳。”楚钰轻声走到陆艳芳身后,伸臂将她环进怀里,“啰啰嗦嗦,实在麻烦。远不如那些将军、将士们的铠甲穿在身上舒坦,是也不是?”

    见楚钰双手十指交握抚在自己的小腹上,陆艳芳嘴角轻挑:“太子殿下说得这么准,想来你也不喜欢这身冕服?”

    “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怎么敢说不喜欢。”楚钰索性将厚重的冕服披到身上,张开双臂面对着陆艳芳,笑问,“你家相公是不是英姿飒爽、风流倜傥?”

    陆艳芳忍住笑,点了点头:“的确英姿飒爽,可这风流二字”她叉起双臂,“恕芳儿直言,殿下实在是有愧于这两个字。”

    “你既这样说,那今夜我就去梦瑶房里。早前我见到她,她还说要邀我弹琴、品茗,看来是同道中人。大学士养大的女儿,必定是琴棋书画中的高手。”楚钰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瞧着陆艳芳的脸色。

    他一早便听说有了身孕的女人最爱使性子,偏偏陆艳芳是那种强忍着不说出口的。楚钰十分喜欢看她这副模样,所以时不时就要拿话逗逗她,然后再哄一哄,有那么一种‘作’的意思,却又乐在其中。

    陆艳芳扬起头笑道:“殿下好走,芳儿不送!”

    他这一次玩儿大了,陆艳芳竟将堂堂太子殿下关在了门外,任他如何敲门,一声一声喊芳儿,里面就是不开门。太子虽然是在自己的寝宫里,总也要面子。他见左右奴才都识趣地退了下去,索性进了书房,握着一卷竹简在手里,时不时看上两行。天黑了,就合衣躺在书房的卧榻上,已近六月,左右是冻不坏人。

    月亮爬上来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脚步声。

    墨兰扶着陆艳芳走进书房,陆艳芳侧身坐在榻上,轻轻拍了拍楚钰的背脊:“去卧房睡。”

    楚钰也耍起性子,翻了个身,用背脊对着陆艳芳。

    陆艳芳给墨兰使了个眼色,墨兰行了礼,而后便轻声退了下去。

    陆艳芳右手抚在小腹上,‘哎呦’了一声。这个时候装肚子疼哄这位太子殿下,实在是百试不爽,如果这不叫‘吓’而是叫‘哄’的话。

    楚钰虽然知道多半是陆艳芳古灵精怪设下的圈套,他还是心甘情愿的钻了。立时便翻坐起来,右手将陆艳芳搂进怀里,左手抚在她小腹上,柔声道:“若是真疼,我们宣太医过来瞧瞧。”

    陆艳芳即刻笑了,眼睛里闪着计谋得逞的得意之色。

    楚钰低头吻了下她额头,将她横抱起来,送进卧房。

    开阳十六年六月十六,楚宫中的荷花开了满池。紧赶慢赶回到长兴城中的陆川还没彻底歇过来,便换上将军的衣裳陪着楚钰祭天酬神,而后又去祭了司中、司命、雨师、地祗。卯正三刻,大队人马又到楚西陵祭了祖宗。定王陵外,楚钰将一众奴才大臣包括陆川都留在了外面,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依旧坐在香案前,拿出一袋瓜子,一粒一粒剥开,将瓜子仁放在香案上面的空盘上。他今日可以不告天帝,不告祖宗,可必须来定王陵前,告诉他皇长兄,他今日就要登基为帝了。年纪越大越发明白,许多话不必说出口,他又何尝不知道,棺椁里只剩一具不/腐的尸/体,皇长兄早在多年前就已不在了。可是还有牌位在,终究是个寄托吧。楚钰深深吸了一口气,地宫里无论冬夏都是这么阴冷,他站起身来,对着定王牌位行了大礼,而后转身大步离去。

    乾宁宫里,久未上朝的开阳帝终于坐到了龙椅上,这次只怕是他今生的最后一次。看着楚钰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跪在大殿中央,司礼官陆恒上前宣读了登基诏书。楚钰起身,三跪九拜后,上前跪在开阳帝身前,开阳帝亲手将传国玉玺交到楚钰手上,只说:“钰儿,这天下,朕就交给你了。”

    百官齐齐跪在地上,高声喊道:“恭贺新皇荣登大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之齐,响彻九霄。

    楚钰手捧传国玉玺,面对着文武百官,正色道:“众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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