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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阳帝驾崩后, 杜雪忆屏退了留在寝宫中侍奉的宫女、太监, 魏忠很是犹豫,依照规矩, 该由他这个贴身太监,亲自为开阳帝换上新袍,戴上新冠。就连楚钰也不希望开阳帝小殓,是由当今太后亲为。

    杜雪忆执着起来:“你父皇刚去,你便不停母后的话了么?出去!”这些年来, 楚钰从没见过母后这般严肃的模样。他重重叹息, 朝魏忠挥了下手, 他自己也退了出去。

    杜雪忆先将开阳帝穿着的睡袍除了,换上一件簇新的,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 就仿佛开阳帝还活着一般, 生怕弄疼了他分毫。

    冕服沉重, 本该由几个宫女太监同时侍奉开阳帝穿上, 可是杜雪忆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股子力气,竟自己一人为开阳帝穿好了一整套冕服。

    “臣妾知道,钰儿不让臣妾一个人陪着皇上, 是怕臣妾一时想不开, 殉了葬。”杜雪忆用手帕轻轻给开阳帝擦脸, 擦了一遍又一遍, 他脸上却依旧是湿的, “儿子终究不够了解母亲。臣妾既答应了你, 要在钰儿受挫的时候鼓励他,自不会现在就寻了短见。上苍自有安排,臣妾想,皇上一定会带着铖儿等着臣妾过去。”这样絮絮说了许久,杜雪忆才敞开了寝宫正门。

    八月初十,开阳帝的梓宫由十六个侍卫抬出了东华门,一众太妃、皇子、皇女们坐在轿子里,往楚西陵去了。

    大楚原本的规矩是老皇帝驾崩,除新帝生母之外的所有妃嫔都要殉葬,可是开阳帝缠绵病榻日久,人却越发的开明,当着杜雪忆、楚钰、王公大臣的面留下口谕:大楚朝自朕始,免除妃嫔殉葬。原本以为自己已没有多久好活的太妃们听到这句话,自是又高兴又伤心,念着开阳帝往日里待自己的好,驾崩前竟还想着让自己能活下去,大都坐在轿子里痛哭流涕。

    神道是楚钰下了旨,由几百名能工巧匠昼夜不眠抢修出来的。除却狮子、骆驼、大象、麒麟、马,五种神兽每种两对,一对卧,一对立,相对着排列在神道两侧外,另外还有一对忘柱、一对武将、一对文臣守在神道最前面,威严端庄,做开阳帝陵墓前的仪卫者和守护者。

    男子下马、女子下轿,就连最小的八公主都在嬷嬷的怀里失声痛哭。

    开阳帝牌位前的蜡烛燃了起来,楚钰站在最前面,当先行了三跪九叩大礼。陵墓外面,小太监手里的长鞭重重抽了九九八十一下。

    陆恒作为丞相,宣读了开阳帝在位期间的政绩,跪在陵前的众人哀嚎痛哭着。

    直至傍晚,众人才离开楚西陵,启程回长兴城。

    楚钰的端嫔春桃已有了九个月的身孕,本不该出宫,可这是先皇大丧,她又刚刚被封为嫔,想着决不能让旁人说她仗着孩子便恃宠而骄,于是随着大队人马一路颠簸,又进了湿冷的地宫,整整在开阳帝陵前跪了好几个时辰。

    春桃刚一坐进轿子里,便隐隐觉得肚子疼,路上颠簸,她用力咬着口唇,背脊靠在软枕上,只盼着孩子听话一些,千万别挑这个时候出世。

    回到宫里已近子时,小宫女掀开轿帘时,春桃已脸色惨白,双腿之间湿漉漉的,羊水不知已破了多久。

    小宫女慌张起来,抬轿子的小太监们匆匆将春桃抬进景丰宫,这毕竟是楚钰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实在了不得。

    消息很快便传到楚钰耳朵里,他吩咐陆艳芳将母后送回宫中,自己带着夏春来到景丰宫,坐在正殿里的卧榻上,眉头紧锁着。卧房里,春桃尽量压低着声音,可是楚西陵一去一回,既受了凉,又动了胎气。接生嬷嬷们不禁脸现难色,原本这孩子是可以足月而生的,现在早了,母体又受了损伤,若是新帝的头一个孩子出了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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