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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凛冽, 像刀一样刮到脸上。太监们从各个宫的库房里搬出过年要用的东西, 时不时放下来, 往手里呵着气。

    “这都二十九了, 明儿个若还是这样的天儿, 月儿她们出来跳舞, 岂不要冻出鼻涕?”小太监搓热了手,又弯腰去抬箱子。

    前面打头的那个笑道:“月儿进了宫,若是听见你这样说她, 还不打爆你的头!”

    后头那个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那我倒是乐了,月儿多漂亮,她若是愿意瞧我一眼, 别说打爆头, 就是打得我残废了, 我也乐意。”

    前头那个道:“我看你真是疯了, 子/孙/根都断了, 还整日想着女人, 还不如多想想你老娘, 干得好了,多送些银子出去,你老娘过年也乐呵不是。”

    “早送出去了。”后头那个想起家里老娘, 不知从哪儿生出了好大一股力气, “你说得也是, 咱们做奴才的, 还是好好干活儿, 主子高兴了,指不定能开恩让我出宫回家去见上老娘一面。”

    陆艳芳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宫女、太监,身上披着狐裘,双手插在紫貂手闷子里,突然开口问道:“墨兰,你想家么?”

    墨兰笑道:“奴才自幼便跟在娘娘身边,早不记得家在哪儿了,更不用说想。”

    陆艳芳侧过头深深望了墨兰一眼,转身走进屋里,摘下紫貂手闷子,墨兰给她解下了狐裘。

    坐到贵妃榻上后,陆艳芳便握住了墨兰的手,问道:“你是不是有些恨你爹娘?”

    墨兰微垂下头,没有回话。

    陆艳芳又道:“本宫想同皇上商议,宫中的奴才们,逢年过节可出宫回家探亲,你想不想回家过年?”

    若是换了一般的奴才,必会即刻跪在陆艳芳身前,感恩戴德。可是墨兰却摇了摇头:“奴才的爹为了几个钱就把奴才卖了,奴才自从进了陆府跟了小姐,就默默在心里发了誓,今生今世,只有小姐这一个亲人,再没有父母。”

    陆艳芳轻声叹息,拍了拍墨兰的手:“那本宫便用心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小兰儿辛苦了十几年,未来的几十年一定是要享福的。”

    “奴才不出宫,也不嫁人。”墨兰的话语中竟丝毫犹豫都没有,“小姐一辈子都会待在这宫里,奴才这辈子都要陪在小姐身边,将来就做个老嬷嬷,指使那帮小宫女们。”

    陆艳芳被墨兰逗笑了,随手拔下簪在头上的墨玉发簪,放到墨兰手心:“这样忠心,这簪子便赏你了。不过将来若是后悔了,记得要同我讲。不论那时你是十几、二十,还是三十、四十,你家小姐都有法子给你找到天底下最好的夫婿。”

    墨兰跪了下来,双目灼灼:“墨兰真的不嫁,小姐再不要说让墨兰出宫的话。”

    “好了。”陆艳芳扶起墨兰,道,“本宫知道小兰儿说的都是真的。在这宫里,本宫最信任的就是小兰儿。”

    “这话朕听着,怎么这么不舒坦?”楚钰话音刚落,人便已站到了陆艳芳身前,玄色的狐裘上还粘着雪。

    陆艳芳起身先行了礼,而后便上前为楚钰解下狐裘,道:“皇上今日得空了?”

    楚钰坐到陆艳芳适才坐着的地方,端起陆艳芳喝过的茶,低头便啜了一口。

    陆艳芳默默白了他一眼,忙吩咐墨兰上茶。

    楚钰道:“前朝的大臣总算还有点儿良心,知道再送折子来,朕不松快,自然也不会放他们回家过年。有些还不算急的事,能缓就缓下了。”

    陆艳芳亲自端了热茶递给楚钰,道:“皇上也的确该歇一歇。您来得正好,臣妾有事要同您商量。”

    楚钰握了陆艳芳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笑道:“往常你对着朕,从来都不用‘您’这个字,说是怕越喊越生分,今日却破了例,想来要朕允诺的事,不是一件小事?”

    陆艳芳当着昭阳宫中奴才的面,直接开口说道:“臣妾想为这宫里的奴才、宫女们请个恩典,自玉衡元年始,他们可以轮着班儿的回家瞧瞧亲人。”

    满屋子的奴才,除却墨兰,听到皇后这样说,心里都难忍激动,可是面上却一丝一毫都不敢露出来,虽然低着头,却忍不住偷偷去瞧皇上的脸色。

    夏春站在墨兰身旁,心里也有些激动。

    楚钰摸着明黄色茶碗盖子,微微低着头,道:“是墨兰想回家了?”

    陆艳芳道:“墨兰不回家,臣妾是给旁的奴才们求这份恩典。”

    过年休年假,这在现代,是规矩,是每个人都盼着的,可是古代不一样。奴才们只要进了宫,除却宫女到了年纪愿意出宫嫁人的,其余都要一辈子待在宫里,至死方休。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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