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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濯玉蓦地从梦中惊醒。

    她突然坐起,鬓发被汗湿了,紧贴着柔嫩的脸颊。睡在一旁脚榻上的洗月一骨碌爬起来,见濯玉张着嘴大口喘着气,双目呆滞。

    洗月赶忙拿起帕子,站在床沿替濯玉擦冷汗,柔声道“公主又梦靥了明日要不要再请王太医来瞧瞧,斟酌着改改方子。”

    濯玉在洗月的轻轻擦拭中才回了神,转头看看她,摇头“不用了,不是大毛病,睡吧。”

    洗月服侍着濯玉又躺下,替她掖好被子,没再躺下,就坐在脚榻上,防着濯玉又梦靥。

    濯玉也没睡,只是睁着眼睛凝视着帐顶。那个叛军进城的梦做得越来越频繁了,好像是老天在提醒她前世的宿命正像庆元帝的华盖车轮般,一刻不停地往前滚。

    濯玉在前世活到了二十五岁,喜乐安康,无灾无忧,偏生一家子都没落到个好结局。许是老天垂怜她,竟让她被王廷杀后又再度醒来,回到了十六岁未下嫁的时候。

    她醒来后,抱着余昭仪足足哭了两个时辰,惊得余昭仪召了三个太医来看濯玉是不是突然染了脑疾。这种玄之又玄的事,太医自然诊不出个所以然,而濯玉自此添了个梦靥的毛病。

    悲伤了一个月,眼见今世轨迹和前世一般无二,濯玉渐渐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是个先知,也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先知。

    濯玉咬着牙在床上翻了个身。公主虽是这世上最尊贵的身份之一,却是温房里养着的娇花,就算像蒋翊玉般大胆跋扈,那也就是养出了点玫瑰的刺,充其量扎一扎没经验的小宫女。更何况她两世加起来,有几次和人高声说过话一次

    若是将前世的话讲给庆元帝听,怕往好了是找几个太医开方子灌汤药,往坏了就要把自己关去元寿寺当邪魂超度了。

    濯玉后半夜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怎么逆天改命,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一睁眼,却见余昭仪正坐在自己身旁,忧心忡忡地盯着自己。

    余昭仪家世不高,是个江南小知府之女,却胜在有姝色,被庆元帝选秀选进了宫。她也没什么大的本事城府,只是打叠起温柔小意侍奉皇上,二十年来虽没有过盛宠,却也总在庆元帝心里挂上了号。如今虽已年近四十,却仍面容秀丽,一双潋滟动人的眸子风韵犹存。

    濯玉赶忙坐起来,口中唤着“母妃,女儿起的晚了,母妃勿怪。”

    余昭仪摇了摇头,回头叫宫女伺候濯玉洗漱。待宫女们捧着金盆和手巾上来,余昭仪亲手将手巾在水中浸湿,递给濯玉。

    “囡囡,听说你最近总是睡不好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跟母妃说说。但凡母妃能办到的,母妃都应你,母妃办不到的,去求你父皇。”

    余昭仪见濯玉只是草率地擦了把脸,将手巾拿过来,伸手细细地为她擦拭着如玉脸颊。

    濯玉被余昭仪弄得鼻头一酸,天知道在经历生死后,得到母亲的抚慰是怎样令人心神摇曳,又怕她看到,只得强笑着答道“女儿又哪里有什么心事呢不过这几日春寒料峭,只得闷在房里,闷到了罢了。”

    余昭仪将信将疑地看她一眼,起身让洗月摘星服侍濯玉起身、更衣,柔美嗓音絮絮念叨着“虽北地都道春捂秋冻,也不能将自己闷坏了。你若嫌闷着了,穿的暖和一点,出宫去玩玩也好。”

    濯玉起来后精神有些不济,正微微阖目由着摘星摆弄裙摆上的流苏,听得余昭仪此言,却心神一动。

    王廷的话不可尽信,不过他说的那句蒋氏王朝将天下弄得千疮百孔,却值得好好思量。濯玉在锦衣玉食中并无觉得这天下有何不妥,可她知道她常年囿于宫廷深院中,恐怕见到的都是表面的盛世太平。

    濯玉想罢,拉起余昭仪的手,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细细说道“那就劳烦母妃替我安排出宫玩了。”

    余昭仪抚慰地拍拍濯玉的手背,见她蔫头耷脑的模样,嘱咐她“我去替你向你父皇请令牌,你便好生在宫里歇着罢。”

    庆元帝懒于朝政,这个点早已退了朝不知道在哪个宫里玩乐呢。余昭仪转身吩咐小厨房煲碗乌骨鸡汤,让宫女带着汤并请示出宫令牌的口信去宫苑里寻庆元帝。

    大元虽男女大防仍限制较紧,但女子上街游玩也是无碍的,更何况公主更多几分权利,只是出宫时找庆元帝要个令牌就可以了。

    余昭仪吩咐好了之后,正要转身离开濯玉的寝宫,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首随口跟濯玉提了一句“过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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