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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这一个月,王郢可谓是春风得意,他走通了沈茗伊的路子,就等于走通了知府杨定远的路子,几万两银票送出去,就得了知府大人的庇佑,正大光明的哄抬粮价,牟取暴利,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回本了,剩下的都是赚的。他知道刘润清去湘地收购粮食去了,也赶紧派人过去收粮,价格自然比刘润清的收购价要高,原本与刘润清定了契约的粮商立即撕毁约定,将粮价提高卖给王郢,毕竟没有谁会跟银子过不去。他这一搞,很多地方都知道江州受灾了,纷纷提高粮价,准备大赚一笔。

    而沈茗伊得了好几万两的私房钱,立即给自己置办了许多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整个人打扮的跟神仙妃子一般。段希元也注意到了,她是用自己的私房置办的,特地去后宅将她训斥一顿:“现在吴川县全面大旱,百姓都快食不果腹了,你竟然还有闲心置办这些没有用的东西,让百姓看见了,岂不心寒?你身为县令夫人,就该以身作则,裁减用度,与全县百姓共进退!”

    沈茗伊当即翻了个白眼,“这时候知道我是县令夫人了?怎么没见你平日里对我这个县令夫人有半分尊重?再说了,这些东西都是用我自己的钱置办的,跟那些百姓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没饭吃是我造成的?难道他们没饭吃我就不能置办新衣服新首饰了?他们是我什么人,也陪我堂堂尚书府小姐裁减用度?”

    “你!”段希元气得手指着得意嚣张的女人,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不过我了吧?”沈茗伊得意看伸出手欣赏着刚染的丹蔻,“一帮贱民而已,值当你跑过来跟我大呼小叫?杨大人这一任马上结束了,我已经写信给我爹了,让他提携提携杨大人,你这个时候别跟他捣『乱』,别坏了父亲的大事?”

    段希元气得头顶冒烟,“什么一帮贱民!他们都是我治下老实本分的平民!照你这么说,我也是贱民一个,实在配不上你这位高贵的尚书府小姐,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同意和离,免得玷污了您高贵的身份!杨大人是知府,他治下的百姓有百八十万,难道为了他升迁,就要让这么多的百姓的『性』命给他做台阶?”

    “你说的什么话?”沈茗伊理立时就急了,“官场上本就如此,就你迂腐不堪,不肯融进来,现在看着别人要升官了,你眼红了?想搞破坏了?我告诉你,杨大人可是在我父亲跟前挂了号的,你识相的就老老实实做你自己的事情,别『乱』掺和别人的事情,等杨大人升官走了,你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段希元冷笑连连:“我清清白白做人,清清白白做官,不肯同流合污,到你嘴里就变成迂腐不堪了?他杨定远身为知府,这时候不想着怎么赈灾,反而一门心思想升官,他想得美!我告诉你他就算现在隐瞒灾情不报,等其他官员来了发现他对灾情毫无作为,你觉得他还能坐在高位上吗?”

    “所以,你只要不闹腾,一起将这里的灾情瞒过去,让他安安稳稳地离开,在新位置上坐稳了,那时候新知府也来了,这里的事情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以后就是新知府的事情了。我没让你同流合污,只是你也不能挡别人的路啊。”沈茗伊意味深长地说:“杨大人说起来跟你师出同门,正应该互相帮扶,他升了官能忘了你?再说,我父亲已经考虑如何安排他了,你不是最听父亲的话吗,这一回照常听吧,别误了父亲的大事。”

    对于自己的恩师和伯乐,段希元的确无法决绝沈尚书的要求,去年年底他写信恳请岳父大人允许他跟沈茗伊和离,沈尚书在回信中向他诚恳的道歉,说是他教女无方,对不起自己的学生,还言道女子纵然是和离,对名声也大大的不好,以后想再嫁良人并不容易,所以他在信中卑微地恳求段希元再给宝贝女儿一次机会,若她再闹出过分的事情,不用段希元开口,他自会同意两人和离。

    纵然段希元觉得一日也忍受不了沈茗伊了,但还是忍下心中的恶心,不再提和离之事。沈茗伊应该也接到了父亲的信,狠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夫妻两个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到现在。

    然而,沈茗伊这个女人,再一次毁掉两人之间互不侵犯的默契。

    “我问你,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岳父大人的意思?”段希元冷冷地盯着沈茗伊。

    沈茗伊被他瞪的有些心虚,眼神漂浮不定,“自然是父亲的意思了。”

    然而,段希元虽然私事上有些优柔寡断,但在公事上一向强硬,他认为杨定远在江州的表现并没有资格升迁,他自己要是有门路自可以走自己的阳关道去,但不能将老百姓往独木桥上『逼』。

    “杨定远想升官跟我没关系,但既然他一天是江州知府,就要承担一天的责任,他,必须肩负起救灾的大任。”段希元一刻都不想多待,甩甩袖子走人了。

    对于杨定远而言,在任内爆发大规模的天灾对他百害无一利,恰好又是他升迁的紧要关头,他考虑都没考虑过,就将这里的灾情隐瞒了。不能怪他自私,他已经在这里蹉跎了八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八年啊,他耽误不起了。所以,这场旱灾,必须捂实了。他以前一直在沈尚书一派的势力边缘游走,好不容易能入了沈尚书的眼,不死死抓住,那就是脑子有坑。

    这场交易,对王郢、对沈茗伊、对杨定远而言,都是有利的,却是对百姓大大不利的。然而,这三个人并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反而对自己的手段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贪婪没有人『性』的畜生,又怎么会考虑别人的死活呢?谁是得益的一方,谁就是胜利者。然而,这种胜利注定是短暂的,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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