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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门半掩,里面暗着,这周遭也不见宫娥内侍。

    颜卿轻轻推门,雕花格窗都闭紧了,不打灯,黑里处处模糊,沉重得很。她踏进去,鎏金灯架,桌椅都翻到一片,陈设上了了血迹。同上回一样,这回亦然,地上狼藉,瓷片尽是。颜卿掌了灯,四下找寻。

    却找不见他。

    颜卿琢磨,怕他一意孤行逃去了别处。若这时下,他之身一人她心上一颤,转身往阁子外走,要抓紧告知内务府去。

    只是忽有微微鼾声隐隐传出。

    颜卿一恸,住了步子。竖了耳朵细细听,朝响声处去,在内殿,只见床榻边血渍愈多,榻上却不见人影。颜卿一愣,恍然错愕,小心翼翼的瞧去。

    仅这一幕。

    惹得她心疼难耐,不由苦笑,笑他仍旧是个孩童。

    他就这样躲在床底下,脑袋枕在腕上,蜷缩作一团,睡熟了。他双手皆是血,脸上也染污了。微微蹙着眉,呼吸倒是缓和,似安然,犹如在风雨里寻着了安身之所。

    颜卿蹲下,打量他模样,不忍轻笑,他执拗,时而跋扈,时而稳重,可他自己明明就是个孩子,却都还默默守着她,护着她,将她珍视如壁玉一般。

    思量着,红了两眼。

    他生性灵敏,她的动静自然会惊醒他,他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蓦的睁开眼来。

    望见一双布鞋,微微一怔,没探出来看她是谁,便沉了声沙哑道:“朕不是说了,不准进来。”

    她便静默着。

    他怕失态故也不探出身来,复又道:“你是听不见朕说的话,出去。”

    她仍不做声,他警觉似的抿唇,眸子愈深。

    忽有一只手伸进榻底,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出来。”

    他尽身一震,立时往床底爬出来,探头瞧去,还未站起身来,便如此愣愣的望着她。颜卿便见他鼻子上仍是灰,血渍干在颊上,傻傻的双眼无措,无辜,模样可怜得极。

    颜卿忍俊不禁,朝褶袖中拾出云纱手绢,缓缓抚上他的脸颊,细心擦拭。此刻他便就是她的心肺,她不舍伤他半分。

    他呆呆的由她抚弄。

    持久,方孱弱出声:“抱抱我好不好”他两眼圈红晕,乌黑的眼净是恳求,楚楚动人。

    颜卿对他柔柔一笑,双膝缓缓跪在金砖地上,随即搂住他的颈,拥他入怀,稍稍抚他的背,耳鬓厮磨。对他耳语安抚:“小玄子不怕,我会陪着你。”

    他心怦然一恸,微微颤抖起来,抱她愈发得紧。

    我会陪着你。

    她仍旧是她,他幼时见着的她。

    颜卿瞧他眼中氤氲,薄唇红润,又闻见他身上幽香诱人心中不忍,赫然吻上他的唇,逐步吸允,润舌侵入他口中,缱绻难舍,牵动他一身兴奋,同她缠绵,温情脉脉,如胶似漆。

    于他,她早已沉沦,逃不开,放不下。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她会陪着他,陪他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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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往后,除非正务,他皆来与她腻在一处,走哪亦要紧紧牵着她,不肯放松。在稠人众目下,她说他不成体统,他也不顾。

    今日朝中,索尼再奏请皇上亲政,这回索尼出朝压镇实属力挽狂澜,众臣偏势皇家,效益显而易见,此是迫在眉睫的紧要关头,皇上自然抽不开空来坤宁宫纠缠,颜卿才算这几日来头一回的清闲。

    前些日子上乾西四所瞧了姑娘们做的女红,做刺绣的技艺极是了得,会错针绣、会满地绣、会锁丝、亦会纳丝颜卿望着也手痒,寻了教规矩的嬷嬷指点一二,用心学了挑花,时时练着,手上功夫也熟络起来,在司房要了绸料,丝线来,琢磨着为他绣条随身的丝帕,倘若偶时额头鬓角汗湿了,也用的上。

    原不知在哪瞧了一双蝉图,心中总惦记着,便决意绣双蝉。

    可方支了绣绷,便有一人登门来。

    人唤作苏姑姑。

    “皇后娘娘。”苏墨尔福了身子。

    颜卿上前扶她:“姑姑莫须多礼。”

    苏墨尔向来慈和温润,她莞尔:“只怕这厢来,会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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