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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节,万物藏,水始冰,地始冻。

    山西流民安置已近尾声,东宫上下焕然一新,年近而立的太子殿下,被老爹勒令重新读书,国子监祭酒、士、内阁阁老们纷纷出马扶正太子,整个虚短的秋天,东宫倒比以往热闹了几分。

    北郊行宫这边就稍显无聊,临江郡王别说读书了,只要不惹事儿,他爹都能多吃两碗饭。梁检整日在院子里捣鼓那些成精的花草,说来也奇怪,殿下怕是个神农胎,北郊那些半死不活的老树枯枝,还都不合时气的活过来了。他还叫人搭了个暖窖,准备长期抗战,用来冬季里解闷玩。

    叶将军更不得了,一身翻墙入院、夜不归宿、偷鸡摸狗的好功夫终于找对了地方,跟郡王殿下不分昼夜、晨昏颠倒、没脸没皮地腻歪了小半个月,最后被兵部调去西郊大营训练浙江新募府兵,这才消停下来。

    临近年末,大启周边各属国、番邦都会前来朝贡,以往是由宣王牵头,会同礼部、鸿胪寺主办,今年老皇帝一口气关了仨儿子,这种有关天家颜面的外交事宜,一下没了着落。

    礼部尚书急得直打转,又不敢直接上折子说,皇上您出个儿子,我这需要接待外宾。作死呢,老皇帝现在最忌讳两个词,儿子!小老婆!上月初有人上奏,良贵妃丧仪逾制,请除一组仪仗,皇帝直接扣下折子,把官职一撸到底,扔回老家种地去了。好死不死,这人跟叶家还有点一表三千里的瓜葛,连带皇后都吃了一通挂落,朝堂上下谁还敢吱这个声。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一张圣旨送到北郊行宫,令临江郡王会同礼部、鸿胪寺主办今年朝贡大会。

    老皇帝修仙成瘾,但心明眼亮,这帮穷鬼属国、番邦,每年乘机来讨赏的、捣乱的、哭穷的、评理的……乱七八糟,比七大姑八大姨都烦,什么玩意儿都有,极其不好对付,太子去了八成得吓哭,只有梁检这心黑手狠的野狼崽子能对付。

    临江郡王领旨谢恩,不紧不慢地收拾启程,耽搁了整整五天,礼部尚书就差跪王府门口嚎丧了,这才晃悠着到了位于东江米巷的礼部衙门。

    因庶母服期未过,梁检青袍素冠,南面而坐,与礼部、鸿胪寺官员寒暄一阵,问了点朝贡大会鸡毛蒜皮的事情,便进了内堂叫人送来各国封贡的国书、礼单、人员情况等文件。

    半盏茶的功夫,就听洛常在门外禀报:“殿下,世子过来了。”

    梁检长眉一扬,略微思索就知道怎么回事,十有**是叶翀向兵部要了朝贡的差事。

    两人虽说脸皮都不薄,好歹在礼部衙门,也没那么大胆造次,见礼后公事公办,叶翀向郡王殿下汇报了此次朝贡大会,兵部会同五城兵马司、顺天府、西郊三大营等内外安全部署情况,并递上一对兵符,叶翀为总兵领其左属符,梁检领右尊符,因在京城,调兵乃慎中之慎,两符合并才可调取三千步甲,骑兵、火器、弓.弩等兵种皆不可调动。

    知情识趣的洛常亲自给二人重新布好茶水,严丝合缝地关上门。

    叶翀在堂下汇报完,满袍带风地走到案边,灿然一笑,“殿下。”

    “怎么黑成这模样?”梁检皱眉放下持珠,伸手在他脸上蹭了把,总觉得能蹭出一手锅底灰来。

    叶翀亮着那颗笑虎牙,说道:“校场训兵整天在日头下面晒得。”

    “府兵?这帮废物就是把武帝从西陵里拽出来都没用。”梁检不屑一顾地冷哼,他深知府兵残废的根源,不在兵不在将不在作训,而在建章立制。

    叶翀接下他的手握住,正好被梁检宽大的袍袖收在里面,“是浙江新募的兵,勇猛有余,纪律涣散,严训方可成军。”

    梁检的目光将他一寸一寸看了个遍,两月未见,虽说在他身边时叶翀总是锐气入鞘,但从校场上带来的三军杀气未消,周身凌冽如霜。

    叶翀张弓持弩的手干燥温暖,片刻就把他微凉的指尖捂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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