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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尝其肉汤,忆起病中汤『药』其味相同,不由心生疑『惑』,欲问其狐,已灵散逝之。

    幼时曾读过的一则异闻,此刻在她的脑海中一晃而过,云言徵惊起了一层细汗。她倏然抬眸,便直直撞入了顾析那样的眼眸中,海样情深,容纳百川,沉溺万物。一滴热泪从她眼中划落,为自己的心,为自己的情,亦为自己的无可奈何。

    良久,她才轻言道:“许是前世我为孤王,你为狐,有孽未还。”

    顾析一笑,清朗素雅如昙,柔声道:“许是前世你为狐,我为孤王,有缘未续。”如此让人看得痴了,他智计近妖,姿容若仙,竟让她真的生出了一丝恍惚来。瞅着她微微怔忡的目光,他笑得益发圆满,细长的手指轻轻地刮着她的耳廓,指尖若即若离地摩挲着她弧度优美的颈项,诱『惑』般轻声细语地道:“长公主……还想要得到我么?”

    “要,生要人,死要骸,不死不休,不,致死不休。”云言徵媚眼如丝地道,笑之晏晏,言之凿凿。

    她的唇复落于他的口上,含住唇舌,甘霖吮吸,抵死缠绵。

    他仰颈相就,白皙的肌肤在微弱的灯火中莹莹如玉,弧度优美,隽秀如山的侧脸与她鼻息相闻,鼻尖相错。乌发垂瀑,青丝几缕漂浮在轻轻夜风之中,又辗转纠缠于彼此口舌之中,细细砥砺,酥*痒,让她心里勾勒出了一股比此刻酒醉更让人混沌的沉『迷』贪念。他纤长的睫『毛』在她的面上轻扇,似引诱,似邀约,似轻嘲,似曼笑,云言徵双手扶住他的脸,双眸似醒似醉地凝视着近在眼前的这一张面容,他是如此的贴合她心中描摹地对意中人的想象,俊雅如云、清丽似雪,那一双眼眸更是超越了她对所读典籍与诗书的所知与想象,含山,含海,含星,含月,低回莫测而又明耀璀璨。

    和仙,和月,和云,和雪。

    此人一身风骨,一袭白衣,让她『迷』恋至死。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极爱白裳,不仅因父姓云,母姓白,更为白如漫天飞雪可以倾盖世上一切颜『色』,无论热烈,或者肮脏。而她也不得不承认,顾析穿的一身白裳,让她看到了另一种的纯粹灵境,缥缈而自由,高洁而超脱。他的身上,从第一眼相见起,就有着一种她想要追逐的东西。

    兴许是她一个人孤行于世上太过寂寞了,因此,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后,第一次就萌生了要结伴而行的念头。云言徵叹息了一声,将头埋入了他的颈窝里,紧紧地重新搂住了他的腰身,醉醺醺地喃喃低语道:“我母后爱了我父王大半辈子,虽得到了父王的敬重,却始终得不到我父王的珍爱,纵然如此她也始终是为了巩固蔚国的太平而不惜花尽了一生的心血,至死而不悔。我外祖白家,自母后逝世之后,遭遇了『奸』人的攻讦构陷,家族零落、风流云散,从此离开了玥城,避世山野,不争不怒,这里面大抵也是为了蔚国的平稳安泰。我身为母后之女,白家之孙,若是本为碌碌无为之辈也罢了,但如今不幸身负白家之聪慧,眼见了蔚国的动『荡』,又岂可毫无作为,任由母后的这半生努力与白家的隐忍皆付诸了东流?”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眼睛,声音絮絮,似笑似嗔地道:“我身为皇族,又封号凤舞,本就是一只囚困在笼中独自起舞的鸟儿,这一生也不得求脱。借了舍之你的心思之故,有了这三年的自由,我合该知足了。”凝视着的眸光似蒙了雾般恍惚朦胧,又似固了锁般的坚决毅然,语气却无比的温柔眷念,“但舍之你,绝非能被囚困之人。他日你一旦解脱了身上的蛊毒,便可以龙游四海,翱翔天际,自由自在,世间万物于你也不过过眼云烟,不能束缚于你。我既不能放下一切随你杳然远去,也不忍心要你随我囚困于笼中,受尽了这世俗所缚。”

    她的目中有太多的隐忍,太多的通透,也有太多的情意,让他看得炫目而微澜。心意随着她的话语微微地晃动,一波一波地宛如碧海『潮』生。

    “长公主如此是说,你我相识一场便已足够了?”顾析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带着悠悠地质问。

    “不然,还要怎样?”她柔声地道:“我既不能食你入腹中,更不能日啖你血肉至骨枯灵毁;你亦不能携我远离樊笼,更不能挟我锁我至反目成仇。国毁,人亡,舍之你能用蔚国要挟我一时,却不能要挟我一世。你若不忍心我生若行尸走肉,你却能护得了蔚国一生一世么?纵然你能,又愿意为此付出你的一生一世,将大好的辰光皆埋葬在这与你本毫无干系的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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