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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湛的锋芒,宛如她此刻的眸子里的冰霜一样的令人心底生凉。此刻她浑不再是方才那个清丽欣然、柔情缱绻的模样,而是一个权力者,一个绝对的上位者,身为上位者的无情、狠厉、冷酷、猜忌,在她此刻的眼中一一地展『露』无遗。

    云言徵对视住他此刻依然泠然生辉的眸子,看见了里面浮现的清浅笑意,与对这一切瞬间了若指掌的淡然灵透,以及那让人看不分明的幽邃。她赫然地心惊,遽俯下身来,目光凝定了在他的心口上,手指间的利刃不其然地狠狠地落了下去。

    她哂笑一声,眉梢微动,浑身戾气勃发,语气讥诮而冰冷,“你说终有一天,我会想要将你的胸膛剖开,挖出你的一颗心来瞧瞧。”她的目光扫转在他的脸上恨意横生,“你说得没错!我终究是没能尽信于你,纵然是曾经有过那么的一点信任,那也是错信了你!”

    『药』物蛮横地控制了他的神智,身体里的力气消失遗尽,连感觉也变得淡薄而无法辨认。顾析的目光渐渐松散,有些『迷』离地望向眼前的繁花,以及在繁花之下离他如此亲近的人。那个人的容颜渐渐地模糊了去,唯有那一双乌亮的眼眸似深入了骨髓、无法瞬忘。而这一双眼睛里如今却是黑霾一片,似乎包含着许多的情感,又似乎只剩下了冷漠无情。

    她的脸上在微笑,眼睛里却全然是冰冷的漠然。

    薄刃下的血『色』宛如海棠花般在轻软的衣襟上蔓延了开来,绚丽浓郁的殷红,映衬着如雪如月的皎洁,越发的是目寒心怵。花林里的风声从耳边流过,似乎是在发出沙沙的声音。而心里面,却是在发出了琉璃破碎般的脆响,碎散了开来,散落了一地。

    心疼,疼得无法抑制。这是谁的心,破碎了?

    此刻的风声,竟也似能割碎了人的心。漫天的花雨绚灿夺目,一片片地皆似在不紧不慢地埋葬于他的尸骸。

    “阿言……”不知为何心疼成了这个样子,他还能说出话来,脸上的笑容恬淡而安静,声音轻柔而破碎,黑眸微睐,却似再也无法映入她的身影。“如果你曾经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就会知道每当看见她的时候,眼里的笑会是多么的欢喜;也会知道每一次被她伤害的时候,眼里的痛又会是多么的深刻。”

    冷冽的眸子里,似被一股锋芒击得有些破裂了,云言徵瞬间攥紧了手中的利器。许久,许久,才松开了手,放了开来。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冷静坚毅,气势咄咄,浑不在意地面带起了笑容,眼中偏又带了三分的嘲讽,含恨地说道:“顾舍之,伪装得久了,偏偏你自己相信了,别人却看得生厌了。这一切皆是我错了,我不该向你奢求感情。”

    云言徵迎着清冷凌人的秋风,眼眸如刀,面容凝定,她看向他几近昏厥的瓷白面容、眼眸虚张,如玉的少年,带着一身的高洁出尘,宛如站在高高的天云中俯望人世尘寰,此刻却是尽染了鲜血污泥。最后她轻之又轻地与之道别:“你口口声声地说有多么的喜欢我,多么的爱我,却从一开始就是心怀鬼胎、步步为营、一步十计。你要谋求宝图,你要谋取大事,并没有错,但你却不该来『乱』我的蔚国,害我的外祖父,如此比弃我者、欺我者更为可恨,更可诛,而当百死不辞。”

    风,吹得她衣衫猎猎,浑身瑟瑟发抖,仿佛是寒夜的冰雪降临,吹进了她的身体里无孔不入,一直吹到了她的心窝里。寒意,一层层地泛上来,宛如严冬腊月的漫天飞雪倾盖住将她包裹 了起来,灵魂亦如被冻结,身体里空无一物。

    岸边,云言徵背影挺直地凝望着平息了涟漪的江水,清丽秀雅的脸庞看起来却宛如鬼魅的苍白,乌眸安静且凝固。在这空无一人的孤寂花岛上竟不曾流『露』出了一丝脆弱与疼痛。风声倏起,她展臂宛如白鹤,落入了来时的竹筏上。缓缓地撑起竹篙,往来时的江面上,一路平静地溯回。

    来时的许愿花灯已不知漂泊去了何处,也不知何人的许愿可得如愿以偿。而她的许愿灯,永远地留在了那一座江心的花岛上。

    无人知晓她今夜的心愿;也无人知晓顾析今夜的心愿。只知他们,将从今往后,一生一世地遗失遗忘了彼此。

    云言徵放下了竹篙,任由江水带着竹筏飘『荡』离去。从宽松的衣袖中『摸』出了被遗落在了花树下的陶埙,她颤栗着地抱膝坐在了孓然独行的竹筏上。将陶埙凑近了唇边,曲声幽微、回旋地在这空旷寂寥的江面上慢慢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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