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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萍给他领到一个开敞式的办公室,大概有三百多平方米,每个工作台用矮挡板分隔。他环顾了四周,空间很开阔,房间的左边有一张设计图纸的画版和一个座位。幸萍不断地在看自己的手表,似乎手上工作很忙。幸萍告诉他吃饭的地方,就管自己走了。

    他点了一下头,坐到自己座位上,这个坐位可能坐过许多人,可以属于他自己的吗。他迅速打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终于安定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终于在位置上喘一口气。

    他望着图纸出神,那三个维度就好像是自己生命的延伸,每条线都是自己的细胞在跳跃,可以说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还有那形成立体式的框架,不就是自己理念的延伸吗?

    他在网站上又查阅了一些资料,突出工艺、材质方面的调整,他又一次拿起画笔,相信生命本质的塑造就是这样开始的。

    这天晚上杨进回到家里,隐约看见妻子还躺在床上。“药吃了没有呀?”暗淡的光线衬托着妻子苍白的脸色,“没有药了,”妻子似乎没有力气说话。

    春节的鞭炮声音,将妻子微弱的声音盖住了。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瓶,用手摇晃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人,但又忍住了。“大过年的,你去哪里了呀?”妻子微弱的声音从房间那头传来,他没有回答。自己走到厨房,盛碗了粥,胡乱吞下。

    然后他走到床前,给妻子盖好被子说,“你自己身体不好,早点休息吧。”

    然后他走到了自己破旧的写字台前,打开自己的电脑。左边叠加了厚重的一排书,看样子是中国年鉴,在这上面架上一块板,形成了非常平稳的梯形设计台,他在设计台上仔细地修改自己的图纸。

    第二天,杨进非常从容地递上自己的图纸,和善的眼光中透露着一种自信。然而耳边又响起那种耗子在水中滑溜的声音,“这与工艺条件相差太远了嘛,”他的神经又一次紧张起来,陶建就在主轴图纸上划上一道又一道粗犷的红线,就像在他的心中划下无数条的痕迹。

    这让他非常气馁,他不能界定设计的语言对陶建的影响力,但他能够理解道德的语言;他怜惜的不是这张图纸,而是他昨晚的心血,一些创造性思维可能就此消失。他不知道陶建究竟需要什么。

    他又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他摆弄着水笔,心里已经开始烦躁起来,他觉得自己脑子空荡荡的,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多少渺小。他认为陶建太挑剔了,不仅是对陶建的行为,而且对陶建的韧性特别反感。

    他又一次开动机床,模型在手中跳跃着。太阳的光辉照在车床上,他勇猛地挥舞锉刀,仿佛要把一个生命融合在主轴中那样,他轻快地、不间断地转动着模型,肩膀上椭圆形的、坚硬的肌肉一起一落,就像杠杆一般——这些是机床工的标志。

    他认为自己的方案是完美的,但每个人的认识总是以不同于别人的向度、深度、速度、规模展开。他又一次重新审视自己的方案,一股伤感的心情从心中浮起,表面平静的脸像一层不泛的湖水。

    当他再次走进陶建的办公室。陶建正好在打电话,陶建看也不看图纸,对他说,“你先将方案与图纸复印下给我。”

    这次方案大概可以达到统一的了吧。杨进站在复印机的前面自信地想着。他的眼睛充满了强烈的期待。

    哪知陶建看见他又大声宣扬,“你设计的是什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拿去再修改。”整个开敞式的办公室都能听见陶建的声音,陶建又将方案“啪”地一声扔给他的桌子上。他的心一下子又降至冰点。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进耷拉着脑袋走进食堂,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发呆,他已经有点累了。他抬起头来,远远看见幸萍与陶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两个人的手在桌子上比划着,讨论得很兴奋。

    幸萍高傲的脸还不时地瞟了杨进,嘴上一边咀嚼着饭菜,她在观察着杨进的表情。杨进仿佛也看见幸萍的眼神在传神,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觉心里面痒痒的。这时候他太需要一个知己了,就像一个在森林中饥饿了好久的老虎,迫切需要在短期内打开通向生命的链接。

    他立即穿过喧嚣的人群,从容地走了过去。当杨进走到幸萍的前面坐下,陶建却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拿着饭碗笑哈哈地走掉了。杨进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幸萍的脸上,但是幸萍一直在回避杨进的眼光,面无表情地收拾着饭碗。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幸萍,幸萍也缓慢地站了起来,优雅地离开了饭桌。

    他将期望的眼光收了回来,木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幸萍回头看他一眼,还咧着嘴笑了笑。他望着幸萍的背影,看到了幸萍不一样的色彩,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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