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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内,霍府旁边,何宅。

    何宅的主人名叫何乙玮,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只是个有些小钱的布商,霍清住的这一块儿地方不像沈十三那里一样,一块砖头砸下去十个有九个身上都带有官职,这边大多数的,还是些商贾,有些钱,但又不是太有钱。

    此时,何乙玮警惕的张望着隔壁宅子的动向,没多久,果然就有官兵来搜宅子。

    一个盐商哪里能够跟官府对抗,他很配和的让官兵们搜了,像送祖宗一样的送他们离开。

    等这条街安静下来,不再有官兵驻扎,他才小心张望着,关了大门。

    他支走了所有下人,走入一个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打扫得很干净,何乙玮反手关上了房门,揭开了一面墙壁上的画卷,用力按了画卷下某一处不起眼的地方。

    顿时,耳边响起了机括声,那面墙壁的中间出现一条裂缝,把整面墙壁一分为二,朝两边缓缓分开,显露出里面的情景。

    这是一个暗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人。

    暗室被打开,何乙玮走上前去,带着些讨好的意味,对里面的人道:“军师,官兵们都已经走了。”

    暗室里面,霍清坐在一架木制的轮椅上,玉书把着轮椅的把手,听到说搜查的人都走了,才推着霍启刚,出了暗室。

    当初霍清身上穿了软猬甲,上半身重要的脏器都没有受损伤,只是四肢,几乎被扎烂了,现在伤口不愈合,他几乎是没有行动能力的。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面前在轮椅上坐稳,玉书知道他坐得费力,出来就先把轮椅推到床边,把他抱上床,用被子遮住他的身躯,才转身对何乙玮道:“何老爷,既然我家公子选择落在你家,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生的按照我家公子的吩咐做事,不管将来如何,我家公子一定会保你一命,否则你是知道的。”

    何乙玮只是个盐商,今天沈十三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光听脚步声,就知道今天来搜查的官兵人数不少,如果不再警告这人一番,玉书怕他被吓破了胆,转头就向沈十三告密去了。

    何乙玮连连拱手作揖道:“知道!知道!小先生放心,我一定不会违背公子的意思,我的把柄都还在公子手里,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他的语气里面有几分自嘲,说完,才发现似乎不应该提这茬儿,讪讪的告了退,就下去了。

    是的,何乙玮的小辫子被霍清抓了。

    这是一根很粗的小辫子,粗到霍清指哪儿,他就必须打哪儿。

    何乙玮其实并不是什么布商,而是个私盐商。

    大秦对私盐的官制很严格,盐铁的收益相当可观,一直都是国家垄断专卖,而控制盐铁的主要目的是控制盐铁业的税收,买卖私盐是大罪,贩卖私盐六十石就能让你把牢底坐穿,要是上了一百石,那就直接是死刑。

    像何乙玮这样专门干私盐的商人,光一天的进库就不止六十石,完全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其职业的危险系数不比沈十三低,没被逮到就可以锦衣玉食,一旦被逮到,人头落地是逃不了的。

    他为了掩人耳目,扮做布商,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

    本来,宅子买的也小,为人也没有太高调,但不知怎么的,硬是被霍清给知道了。

    他在河边走了十多年,就这一年湿了鞋,霍清让他做什么,他敢不做吗?不做第二天脑袋就得搬家!

    何乙玮走后,玉书打了一盆水来,从自带的包袱里面找出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取了两瓶药粉,动作轻缓的解开了霍清身上的薄被,帮他脱掉已经大面积染了血的衣裳。

    霍清的衣袖和裤管基本上全都被染成了红色,玉书每将他的四肢挪动一下,就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他这样隐忍的人,也控制不住从喉咙里面溢处的痛苦呻吟。

    玉书看他痛苦的模样,眼圈儿都红了,一边强忍住眼泪,一边碎碎的嘀咕道:“公子,你这是何苦呢?我们为什么就一定瞒着将军?上次沈夫人病重的时候,方院判不是也没有办法么?最后还不是就救过来了?我们就让将军再找找那神医,一定会治好的,一定会的!”

    他说得很肯定,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霍清。

    霍清咬牙忍住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满脑门儿都是汗水。

    他的体型原本就很清瘦,现在更加弱不禁风,脸色永远的都是苍白的,口唇上和脸是一个颜色,乍一看去,那满面隐忍的痛苦,实在让人不忍。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什么都不怕,只怕玉书悄悄叫来沈十三,他将所有哼哼声全咽进肚子里,厉声道:“玉书,我要是在这座宅子里看见了沈战,我一定就让你看着我死在这张床上,你了解我,我说得出做得到,我最信任你你不要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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