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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咸得她闭上了眼。

    找不到希望时,她摸黑拼命行走,撞得头破血流也要找,找到了希望,她却更加绝望。

    越州的虫疫与这书上写得一别无二,可她上哪去找蛊,以身饲蛊,首先得有蛊可饲,虫易找,蛊难寻,她看了十几年的正经大夫,半点不通这些旁门左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伴蓝看向屋外纷纷扰扰的人,八成是有人熬不下去要死了。

    前些日子,这些事不是由苏省安抚,便是由道长接管,她是不用管的,她负责翻医书找药方,寻找解决之法,尽管这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伴蓝合上书,封皮上写了一个大字或者说是两个字—“虫”和“皿”,伴蓝私以为是个“蛊”字,只是这两个字分得太开,歪歪扭扭,像小儿刚习字写的。

    苏省不行了,他烧得人都认不清了,伴蓝站在他跟前,他都没什么反应,按往常看见伴蓝的三米之外,他就开始东躲西藏,头也经常是低着的,明明他比伴蓝高,伴蓝却没看分明他的脸过。

    伴蓝在他身前看了好久,险险认出来这是她为他接腿时,那个会脸红的少年郎,被红疹侵占的脸上已是面目全非。

    伴蓝好像有点明白了,苏省为什么不让她看脸了。

    伴蓝坐到苏省的身边,陷入梦境的少年嘴里嘟嘟囔囔,不知是在梦呓些什么,她驱散了人群,仅留下自己与他相伴,她与虫疫共存了那么长的时间,知道苏省熬不过天亮。

    她想陪苏省走完人间的最后一段路,在她的希望几近泯灭的时刻,到底这个少年郎陪她走了这么久。

    灯火阑珊,伴蓝呆呆地望着天,天亮起就又过去了一天了。

    遥远的天际骤然变成了一张近在咫尺的笑脸,伴蓝吓了一跳,她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定睛一看,发现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那位跟着来的道长夫人。

    那位道长夫人听说天生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不识字,自然也不会写字,没几人能看懂她比划的手势,也就没几人肯听她想说的话。

    “您…”伴蓝犹豫地开口,她看不明白照泠的手势。

    照泠拿出了那本封皮似小儿书写的书,伴蓝猛地看向她,看到的是她脸上与素日别无二致的笑。

    照泠的笑映进伴蓝震惊的眼里,白日里温和软乎的笑在黑夜里略显狰狞,照泠从袖口里掏出来两样东西,两只剔透的近乎透明的两只瓷瓶,一个里面装的是死物,圆滚滚的是颗药丸,一个里面装的是活物,胖乎乎的是只虫子。

    照泠指了指虫子,指了指伴蓝,指了指药丸,指了指苏省,她没说一句话,刚看过书中内容的伴蓝明白了她的意思。

    “药丸能救他吗?”伴蓝问。

    照泠笑着点点头。

    “那我选另一样。”伴蓝同样是笑着回答她,书不是伴蓝自己的,她不知道书上写得对不对,她不能拿苏省的命冒险,尽管苏省可能活不过天亮。

    但万一呢?万一苏省挺过去了,她又找到了法子,那多好!

    伴蓝手指触碰到瓷瓶,将要拿起,却被人抓住了。

    “吃了,你会…死的。”照泠说。

    她说的话艰涩难懂,宛如哑了很多年的人开口说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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