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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一位男生家去玩。那位男生的家住在离镇二十多里远的深山里。那么大一座山,林子难得的密和好,方圆几里却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在那儿住了两夜,少女的心里竟都体会到了几丝忧闷、寂寞。那位男同学有个刚过门不久的嫂嫂,长得极清爽,见有妹仔来做客,高兴得碓米时都打起了山歌,是一首《糯米筛》:

    十七十八筛嘞好唱歌哟

    糯米筛,

    二十七八筛糯米呀米筛米呀崽女多嘞;

    大的唔叫筛嘞细的叫呀

    糯米筛嘞,

    那有心思筛糯米呀米筛米呀来唱歌嘞。

    这是一首山里女子筛米时常唱的歌,湘红和另几个妹仔都会唱。不会唱的只有白衣绣。因为她从没有筛过米。在湘红她们跟着那媳妇一起唱时,她只是愣愣的盯着那媳妇出神,那个媳妇长得难得的漂亮,不说她的身段眉眼如何,光是那身晒不黑的皮肤就够引人注目的了,更何况她还有着两个深深的酒窝。那时已近黄昏,晒坪上光线黯淡,那媳妇并没察觉白衣绣的目光,仍对着千山万壑哼哼。

    “高山岽上化石灰,难逢难哦遇哦坐到来,今与姐妹共凳坐,难得好花共树开。……”

    这首伤感的山歌将她们几个唱得面面相觑,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虫吟林涛后,她们竟都有一种想逃到山下人群里去的想法。

    “你这样闷不闷?”

    只有白衣绣将心里话问出了口。小媳妇笑笑:“习惯了,就不闷。人少好,落得清静。”说罢低下头,低头的刹那间,湘红分明看见她的一双深潭般的眼里有泪光闪动。

    事隔好几年了,湘红仍记得那媳妇的一颦一笑,而且此刻躺在床上想来,那媳妇眼中的泪分明淌下来了,沥沥淅淅的,滴在她心里,汪汪的映着天上月,成了一片夜夜有幽歌回荡的秋水。

    那个媳妇,如今只怕早变成老妈妈了,终日蓬首垢面的,身上常年散发出一种臊气,吃饭时,动不动就吐痰、抠脚丫,顺带用筷子挑牙花。这就是一朵花自开自落的好处,即便失去了美貌,也没几人惋惜。这样看来,又何尝不是福?

    遗憾的是,湘红绝对消受不了这种淡泊冲和。只要一想起鸡皮鹤发的娘;想起被城里人榨尽青春的明秀;想起莫名其妙就死了的德秀,她便对“回家”二字有了生理和心理的反感与恐惧。人的生命只能有一次,她为什么就不能换一个活法?从进城这几个月的情况来看,这并非梦想,只要肯努力,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当然,也许她这辈子拼死拼活也爬不到白衣绣所在的那个层次,但她可以去挣钱。在这个世界上,有了钱就好办。俗话说“钱是人的胆,不会说话也会喊”,到时她还怕什么?

    对于钱和未来幸福的憧憬,使她的心情逐渐冷静了下来。如果她不想回去、想变得和牛头岭那个媳妇一样,一辈子顾影自怜的话,她就必须在省城站住脚。而小赵和李英,正好比一株大树,可供远足的她憩息,当然,她必须付“学费”。这“学费”就是她美丽的胴体。眼下的她,除了这个以外,就只有一颗不甘寂寞、充满渴望的心了。在心灵与肉体间,她宁愿委曲后者而不愿委曲前者,肉体的疮疤易好,心灵的缺憾难补,她只能择其重要而行。

    “你能帮我找一个工作吗?”

    思虑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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