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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步伐不大,然而去势却是非同一般,犹如风雷,不动则已,一动三丈,旁人完全看不清其中的动作,只能略窥一二玄妙情状。

    路旁酒楼茶馆胭脂铺子无数,氤氲的香气交杂在一块儿仿佛是陈年的老酱缸,酸菜老醋红曲,什么东西都在这里混杂着生发过,最终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力量。

    一块又一块纹路天然又各不相同的大石铺垫于脚下,石面光滑如水磨的一般透亮,只可惜蒙着一丝丝的细砂尘,偶尔闪烁出星辰的光芒。街道两旁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大道宽足七丈,可以称得上是非同寻常的敞亮了。然而,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反倒是显得这地方过于拥挤,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喧嚣。

    年轻人追着那几名大汉的痕迹,像跟着被青蛙游动浮开的青萍之末机警的放养水鸭儿,敏锐而又灵动。

    他追了大约三个街口,便眺望到了码头,脚下的步子动作一滞,原本一步顶旁人两步的步子顿时改作了一步顶得三步。眼前一块参天的巨石,石头的形状极为奇妙,所处之地更是妙到巅毫。黝黑的石体瘦骨嶙峋,其上的孔窍无数四通八达,点缀有奇异扭曲的贝螺枯壳。整块石头横卧在一棵合欢树上,合欢树一分为二,石头就卡在两根粗壮的枝干之间,满树的粉红花絮投下婆娑的阴影,时不时有海风吹过将石头微微地动摇,几乎就是要当即坠落——然而,百年了,它从未坠落过。

    石头上有一派浓墨重彩的文字,文字本身似乎是用刀剑转腕挥毫所出,为后人用朱砂点染的。

    “沧州道”三个朱红大字的笔锋遒劲有力,恍若蛟龙翻身。

    这样一番情景本该是宁静富有诗意的,奈何周围一圈人围着,高矮胖瘦,参差不齐,大大小小的眼睛都齐刷刷地望着石头之上那猫儿一般的娇小姑娘。

    青年匆匆地追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那巨石的两旁皆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要不是他身量极高,怕是压根儿就看不清其中的事故。

    原来是极乐乐坊的荤女儿家逃了出来,被乐坊里的教头发觉派人追回。

    这姑娘是自个儿卖的身,无籍无名,对外说是自己逃难到了沧洲地界,听闻沧州道有钱赚有饭吃是个极为富庶安乐的地方,便千里迢迢地跑来挣命。

    她一开口就是卖的荤口,不做清倌,结果拿了卖身钱,受了乐坊千金的调教,事到临头了却一声不吭地跑了。

    这算什么事儿?

    铜铃铛清脆悦耳的细响在人群中回荡,夹杂着零零碎碎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白皙幼嫩的肌肤暴露在外,骄阳似火更显得其明艳不可方物。

    巨石伴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摆摆,谁也想不出她当时究竟是如何上去的。

    她本来在那里高声地叫骂着,什么逼良为娼,什么丧尽天良,什么话都敢往外冒,简直就是活脱脱山中来的野人!

    “有本事你们上来啊!上来啊!”她的眼角似乎远远地扫到了海浪拍过来的什么东西,话音一停——那里是不是有个人被拍上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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