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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红玉老师。

    “玉澜,我能不能拜托你给老师送点东西?”

    “交给我吧。”

    “棉花棒也别忘了带去。要是没了棉花棒,老师耳朵一痒就会吹起小旋风。”我提醒道,“不过,也就是微风而已啦。”

    “别担心,我会看着办的。”

    “照顾那个天狗可麻烦了,真的特别难伺候。”

    “……矢三郎真的很喜欢老师呢。”

    “这种事千万别对别人说,有伤体面。”

    听到我这么说,玉澜笑而不语。

    我就这样藏在菖蒲池画师家,迎来了伪右卫门选举的前夜。

    这天晚上,我钻进靠庭院一侧的缘廊下,团在染满画师烟味的旧毛巾里。就在刚才,园城寺的狸猫们还在庭院里转悠,现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难以入睡,开始一根一根地数着前腿上的毛。

    冬日的夜晚,静寂无声。

    像这样的不眠之夜,我总是会想起父亲变成火锅那晚的事。此刻,纠之森里的大哥他们,还有旅途星空下的二哥,应该也在想着父亲吧。

    我是在去年秋天,从淀川教授那里得知父亲临终前的情形。

    先斗町料亭里空寂的房间,鸭川对岸辉煌的街灯,笼子里父亲胖墩墩毛茸茸的身影……我能清楚地在脑海里描绘出那晚的情景,仿佛亲眼目睹一般。听到事情经过的那晚,淀川教授分给我用锡纸包的饭团,我当时嘴里嚼着凉饭,觉得那味道一定跟父亲最后吃的饭团一模一样。

    回想着这些,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忽然,庭院里传来一阵吧啦吧啦、好像薄玻璃破裂的声音。

    干枯的树木眼看着覆上一层白霜,冻得屁股疼的寒气从地面匍匐而来,瞬间将被扫到一起的枯叶冻得雪白。我从缘廊下爬出来,眼前满庭树木盛放出樱花般的冰花,晶莹透亮的花瓣在空中轻轻飞舞。周围充满了异样的白光。

    树丛那边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弁天。

    逼人的寒气冻得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宛如少女般青涩。她抬头望着乱舞的冰花,眼神寂寞空洞。被红玉老师掳来的那一日,弁天是不是也带着这种寂寥的表情,伫立在白雪皑皑的琵琶湖畔?

    她看到我嫣然一笑,随即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陶瓷般的脸颊滚落。

    “你怎么哭了?”我问。

    “觉得你可怜,”她说,“因为你马上要被我吃掉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已有微弱的光亮。

    “原来是梦啊。”我心有余悸地从缘廊下爬出来。

    从树干的缝隙间望去,暗蓝色的天空已经渗出爽朗的黎明之色。

    我打着哈欠在庭院里闲荡,敲了敲水桶里表面结的冰,吸着清晨冷得冻鼻子的空气,吐出白气嘟囔了句:“早上了。”

    今天是决定伪右卫门的日子。

    ——也正是家父的忌日。

    ——还是星期五俱乐部尾牙宴的日子。

    狂风暴雨的一天,就这样悄然开始了。

    这一天,大哥跟我一样一大早就起来了。

    为了不吵醒母亲和矢四郎,他悄悄起身,踏着落叶漫步于清晨的纠之森。冬日的森林沉浸在苍白清冷的朝雾中。

    大哥用冰冷刺骨的河水洗了把脸,在父亲的将棋盘前坐下,开始冥想。大脑逐渐清醒,浑身充满力量。

    “这一天终于来了。”大哥在心里默念。

    不久,母亲吐着白气走过来,在大哥旁边轻身坐下。

    “终于到这一天了。”母亲说。

    “是啊,终于要开始了。”大哥说。

    他们就这样坐着,看着纠之森的天空逐渐变亮。

    这天上午,矢四郎要先去一趟伪电气白兰工厂。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解读闪电博士的实验笔记,连日来往返于实验室。虽然他目前还只能做出让人难以下咽的失败品,却气宇轩昂地宣称:“就差一点点!”

    “别胡乱做实验哦,再怎么说电都是危险的东西。”

    “嗯,我会注意的。大哥你也加油。我会带着成品去庆功宴的。”

    矢四郎背着塞满笔记本和书籍的背包出了纠之森。

    很快大哥也开始做出门的准备。他要先出席跟南禅寺正二郎那些年轻狸猫的预祝会,再前往二代目的宅邸参加长老会议。

    母亲擦着打火石为大哥送行。

    “我在红玻璃预约了庆功宴,等长老会议结束你就来跟我们汇合。矢三郎晚上应该也能回来吧。”

    母亲抬头看着大哥坐在自动人力车上的炫目身影,不由得发出感叹:“啊啊!你终于要成为伪右卫门了。”

    “……父亲应该会为我骄傲吧?”

    “当然,总一郎一定会以你为荣的。他会在那个世界开心地放声大笑!”

    “那么,我这就启程了。妈,等我的好消息。”

    于是,大哥从纠之森出发了。

    自动人力车疾驶着穿过下鸭神社的参道,进了出町柳。下鸭三角洲河边有一排绑着粗草绳御寒的松树,老鹰在空中翱翔。像春日般和煦的阳光照在鸭川沿岸,呈现一片祥和的景象。

    大哥让人力车沿着鸭川向南奔驰。

    一想到终于要继承父业成为新伪右卫门,大哥就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我总算可以洗刷“一群不成器,没能继承下鸭总一郎衣钵的孩子”的污名。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会为我高兴吧?母亲会高兴,玉澜也会高兴。下鸭家终于能恢复昔日的荣耀,狸猫界在我的领导下也将有所发展。大家也许会造一座我的铜像来赞美我的光荣,说不定还会有鸽子在铜像的鼻尖上拉屎。

    沉溺于幻想中的大哥,不由得喜笑颜开。

    大哥乘坐人力车来到四条大桥西侧的东华菜馆。他用手拍了拍脸,收起掩饰不住的笑意,鼓足干劲。被优雅的老式手摇电梯送上楼后,看到一身和服打扮的玉澜站在走廊上迎接他。

    “大家都到了。”南禅寺玉澜说着,牵起大哥的手带他走进宴会厅。

    铺着地板的宴会厅里排着数张黑色圆桌,南禅寺正二郎等数只狸猫在焦急地等待大哥到来。面向鸭川的窗口射进来的炫目阳光,溢满整个房间。眼下的四条大桥人头攒动,河流对岸伫立着南座大屋顶。

    南禅寺正二郎已等得不耐烦,喝起了绍兴酒,看到矢一郎来了慌忙用手捂住杯子。玉澜看到后呵斥道:“你竟然已经开始喝了?!”正二郎不由得露出苦笑。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矢一郎。”正二郎笑着说,“接下来只要等待好消息就行了。”

    身上裹着僧衣的夷川吴一郎也站起来行礼,“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吴一郎,现在说恭喜还太早。”

    “这时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矢一郎。”

    围绕在大哥身边的狸猫们,手里拿着倒满绍兴酒的酒杯纷纷起身,一齐为了肩负起狸猫界未来的伪右卫门,为了下鸭家的光荣干杯。

    所有人都笑着,仿佛大哥就任伪右卫门已经板上钉钉一般。

    大哥望着窗外一片广阔祥和的街景,陷入了沉思。这时玉澜靠过来小声说:“你在想矢二郎他们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大哥吓了一跳。

    “我当然知道,因为任何时候你都在惦记着他们。”玉澜笑着说,“矢三郎很享受他的逃亡生活,矢二郎一定也没问题的。现在这时候他大概已经到四国了吧。”

    “……我就是操心的命。”

    “我知道,不过今天你就专注于自己的事吧。”

    这一天早上十点左右,二哥在JR南小松岛站下了车。

    小松岛是德岛县(旧名阿波)濒临纪伊水道[译者注:位于日本纪伊半岛与四国东岸之间的海域。]的城市,很久以前就是连接四国与关西的海上交通要冲。小松岛作为“阿波狸合战”的发生地广为人知,而传说中的主角——日开野金长的子孙,现在仍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对方可是名门,一定不能失礼。”

    二哥在车站的厕所里变身成西装笔挺的模样。出了车站,只见除了红白分明的待客出租车以外,来往的行人很少,街上空荡荡的,广场的角落有尊很小的狸猫像。

    二哥在小松岛的街头朝着金长神社徒步而行。沿途的街道两旁有银行和港口运输公司的办事处,明媚的阳光照在街头暖洋洋的。也许是海边城市的缘故吧,总让人觉得跟京都天空的颜色不太一样。

    京都的下鸭家与阿波的金长一门,从很久以前就有往来。

    关于江户时代的阿波狸合战,据说当时恰巧逗留在小松岛的下鸭家祖先助了金长一臂之力——这个传闻实乃明治时代的吹牛大王下鸭铁太郎捏造的,可信度基本为零。不过下鸭家与金长一门历代悠久的交往,似乎的确可以追溯到江户时代。喜欢旅行的祖父巡游四国八十八处名胜时,曾在金长家落脚;父亲也曾屡次到访四国。金长一门来京都时,下鸭家也会照顾得面面俱到。金长会给我们兄弟讲阿波狸合战的传说,然后我们兄弟几个就统统被第一代金长——同为狸猫,却非普通狸猫可比——的奇闻轶事给迷住了。

    过了中午,二哥总算走到了金长神社。

    神社周围,是冬季干涸的广阔水田与住宅地。

    钻过表面浮现斑斑黑渍的石造鸟居进入神社,只见石板路上落满了枯叶。绕过右手边的净手处,一直往里走就是正殿,上面挂着写有“金长大明神”的大红灯笼。油钱箱对面放着四斗樽[译者注:容量为四斗的酒桶。]和神轿[译者注:祭祀时抬神体或神灵的轿子。]。还有授予第一代金长的“正一品”题字,几个大字威风凛凛。继承第一代金长伟大血脉的狸猫们,一直是以这个神社为根据地的。

    但此刻,神社内却丝毫没有狸猫的气息。

    “应该是这里没错啊……”

    转到大殿后面,二哥突然停下脚步。

    一个手里摇着狗尾草的年轻女孩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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