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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受到波及,身为国家支柱的国之长立神痛苦不堪。

    做完这样的汇整,晴明又摇头否决了。

    等等,这样说不通。歼灭大蛇后,出云的雨停了。京城的天空却还是没放晴,伊势也一样,表示还有其他因素介入了那场雨。

    据说那是违反天意的雨,晴明他们都以为,「天」是天照大御神。

    然而,服侍海津见宫的神使们说,那个「天」是根源之神天御中主神。

    天御中主神不但没有召唤内亲王脩子前来,还发出警告,说她进入伊势就会丧命。

    那么,究竟是谁扭曲了神诏?是谁召唤脩子前来,想要她的命?

    晴明吧状况一一做了整理,太阴在他旁边抱头苦思。「等等,我跟不上。」

    在太阴旁边的玄武摆出一张苦瓜脸说:「我也是。」

    隐形的青龙现身说:「国之长立神跟雨是两回事,不要联想在一起。」

    六合开口说:「但也不是完全无关。」

    斗将的语气都很平淡,太阴的眉头却越锁越深了。

    「可是解放国之长立神后,雨就停了啊!」

    「因为是违背天意的雨,所以天御中主神让雨停了吧?」

    玄武这么说。晴明还是一脸困惑,合抱双臂沉默着。

    「既然如此,天御中主神怎么不一开始就把雨停下来呢?还有召唤内亲王来……」

    「等等,神使们说召唤内亲王来的不是天御中主神。」

    「啊,对哦……那么是谁召唤了内亲王?」

    「就是不知道,晴明才会露出那种表情啊!」

    玄武指向表情严肃的老人。他们的讨论有回到了原点。

    陷入沉思的晴明,好一会后才开口说:「总觉得……这点让人想不通。」

    晴明戳着太阳穴,叹了一口气。究竟是谁在操纵这一切呢?

    唯一能确定的是,有人拥有扭曲神谕的力量,而且完全隐藏了自己的存在。

    青龙板着脸,放下合抱的双臂说:「晴明,差不多该休息了。」

    尖锐的视线射穿晴明。被云层覆盖的天空呈现浑浊的淡灰色,看不见星星,但青龙会这么催促,可见时间已经很晚了。

    晴明不太情愿地抬起了沉重的腰。刚到伊势没多久时,不管多晚,他都是熬到想睡时才去睡,因为六合与太阴都不会这么唠叨。稍后才来的玄武多少会念几句,但最后还是会放弃,给快熄灭的灯台添油。

    「知道了,我该准备睡觉了,你们也回公主那边吧!」

    太阴与六合点点头,瞬间隐形了。

    确定神气飞向内院后,晴明大大伸个懒腰,轻轻捶着肩膀。每次集中精神思考,肩膀就会疼痛。

    「玄武,帮我按摩肩膀。」

    「你还是赶快休息吧!你就是太紧绷、想得太多了,肩膀才会痛。」

    晴明看着一脸正经的玄武,眼神十分哀怨。

    「连你都这么讲。」

    「我只是学青龙而已,疲劳会使思考迟钝,找不到问题的答案。」

    玄武说完,青龙又用冰冷的眼神展开追击。

    晴明只能深深叹息。

    进入神无月(阴历十月)好几天了。

    虽然拼命赶工,却还是拖到秋天都结束了,彰子有些着急。

    「好痛……」

    针一滑,扎痛了大拇指,她赶紧确认有没有流血?血有没有沾到布?确定没流血才松了一口气。

    「不能太急……」

    彰子停下来,放松肩膀。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教她针线活时,她总是做得很急,妈妈都会温柔地劝说:一针一线都要放入感情,所以要细心地缝。

    心急地她经常扎到手,边痛得眼泪汪汪,边听着妈妈这么说。

    那时候,她觉得缝得快比缝得好重要,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一个晚上就可以替父亲缝制三件衣服的母亲,很想赶快变成那样。

    「就算缝得再快,穿起来不舒服也不行啊……」

    她检查已经缝好的地方。晴明没带冬衣来,这是为晴明做的。她告诫自己,晴明常常与人接触,必须以缝得好看为优先。

    搬到安倍家后,都是露树在教她针线。露树很能干,尤其擅长针线。她的母亲也缝得很好,可以拜两人为师,她觉得很幸运。

    「藤花小姐,现在有空吗?」穿着侍女服装的风音来了。

    「有啊,请进。」

    她把缝到一半的衣服折好,端正坐姿。

    「你不用陪在公主身边吗?」

    风音对疑惑的彰子点点头,转头望向脩子所在地方位说:「不用,现在有太阴跟六合隐形陪着她。而且命妇大人叫我离开,等她叫的时候再去。」

    「咦……?」彰子瞪大眼睛,满脸困惑。

    风音苦笑着说:「我没有被排挤,是公主拜托命妇大人带她去见斋王。」

    年幼的皇女恳求要去探视斋王,命妇拗不过她就答应了。一直在发高烧的斋王,今天的状况有些好转,命妇和奶妈就带她去了,交代她只能看一下。

    到伊势后,脩子每天早上醒来就会用井水沐浴净身。那口井是斋王专用的,但卜部的龟卜指示,脩子必须用这里的水净身。

    龟卜上的指示是神意。据说自从有斋宫寮以来,除了斋王外,没有其他人用过井水。也因为这样,在内院,大家都认为这是神威的显现,对脩子的恭敬仅次于斋王。

    现在脩子的身体已经十分洁净了。

    「妳在做晴明大人的衣服?」

    风音看着折好的衣服,彰子摸着衣服说:「对,我想他应该需要换洗的衣服。」

    做好后,她打算再做自己的单衣。换洗衣服愈多愈好。天气正逐渐转冷,离开京城时准备的衣服,很快就会不合季节了。

    脩子来伊势的事是机密。她遵从神谕来到这里,却没有人告诉她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风音佩服地看着做到一半的衣服,彰子战战兢兢地叫他:「呃,云居姐姐……」

    这是风音伪装成侍女的名字,风音转头看着她。

    「伊势的神为什么把公主叫来伊势呢?」

    风音忽然脸色一沉。彰子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缩起了身子。

    「还不知道为什么呢……」风音回答她,秀丽的脸上浮现阴郁的神色。「我还以为在神无月前会有什么动静,没想到都没有,不过……」

    在神无月,所有神明都会去出云参加神的会议。除了天照大御神外,其他神应该都会离开这里。

    对企图伤害恭子公主的某种存在来说,这是最好的机会。

    「我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天照大御神在想什么,我都要保护脩子公主。」

    彰子望着毅然决然的风音,对她有种类似崇拜的情感。

    可以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是因为他有能力做到。

    要保护一个人很困难。在来伊势的路上,彰子深深体会到这件事。

    想到这里,其他画面闪过脑海。

    雨势逐渐减弱,云层也慢慢散去了,从云间露出大家殷切期盼的阳光。

    她握住他伸向她的手,两人漠然相对。他说有很多很多话要告诉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那样沉默好一会后,不知道谁先笑了出来。

    满脸堆着笑容的昌浩双手握住彰子的手,吧额头靠到她手上,用像哭又像笑般的声音,小声说着对不起。

    彰子摇摇头。想说的话很多,却在听到这句对不起时,心中冷冷凝结的沉重就瞬间消失了。

    因为她知道,她想说的话,就是昌浩想说的话,所以光一句话,心灵就能相同了。

    好奇怪,刚开始都能畅所欲言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不出来了呢?

    一定是因为太安定了,安定得让人害怕失去。可能就是这样吧?

    嗯,所以……

    三两句话的交谈,虽然平淡,却更能坦然传达,也更能坦然接纳。

    雨停了。听说脩子和矶部守直先被送去了斋宫寮,现在就等晴明一行人前往伊势了。

    昌浩和昌亲送彰子他们动身前往伊势后,才折回京城。

    为了运送彰子,太阴紧张得全身僵硬。彰子觉得神将缠绕自己全身的风有点强,但并不像传闻那么剧烈。

    后来她才听六合说,太阴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回到伊势后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趴倒在地上好一段时间,应该是费尽了心力。

    现在彰子才想起来,那是昌浩第一次送自己出门。

    平常都是她送昌浩出门,感觉好奇怪。

    沉浸在回想中的彰子察觉到了一股视线,回过神来,发现风音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啊……对不起,我们聊到一半呢!」

    彰子慌忙道歉,风音摇摇头,淡淡笑着说:「想回京城了?」

    大概是看透了彰子在想什么吧。彰子苦笑着摇摇头说:

    「不,现在我只想尽我所能侍奉公主,多少帮晴明大人一点忙。」

    彰子有她在伊势该做的事。陪脩子来伊势是皇上的旨意。彰子跟晴明一样,是奉旨来到了这里。

    昌浩总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又是奋不顾身,弄得遍体鳞伤,也绝不终止。

    昌浩向来自己做决定。所以,彰子也要自己做决定。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自己。

    「虽然我能做的事很有限……」

    知道自己有多无力,彰子落寞地笑笑。她多么希望自己跟昌浩和风音一样,可以使用什么特别的法术或力量,这样就不会对自己的无力如此绝望了。

    听彰子这么说,风音苦笑起来。「我反倒羡慕你呢!」

    「咦?」彰子目瞪口呆。

    风音指着她手中缝到一半的衣服说:「妳做了冬衣给公主吧?现在还做给晴明……我真没用,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一个深呼吸后,拥有彰子期盼的能力的风音又补充说:「昌浩一定也这么想。」

    「……」

    彰子愣住了。风音对她眨个眼睛,站起来。

    就在这时候,想起了趴跶趴跶的脚步声。

    「云居、云居,你在哪里?」

    「这里。」

    脩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泛红,抬头对风音说:「我听命妇说了,我要去海边。」

    「咦?怎么回事?麻烦妳说清楚。」

    风音蹲下配合脩子的实视线高度。脩子抓着她的手,用超乎小孩子的力量把她往前拉。

    「命妇说,有重要祭祀仪式时,斋王都会去海边净身。我没有这么做,所以神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定是这样。」

    脩子不容分说便催风音快走。她觉得对彰子不好意思,但还是被拉走了。

    彰子拿起缝到一半的衣服,低声嘟囔着:「昌浩也……?」

    那时候,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过太深入的话,聊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只到可以坦然面对彼此视线的阶段,就分开了。

    昌浩也这么想?真的吗?他真的这么想吗?

    希望真是如此。光这样,她就很开心了。她要做自己能做的事,为这些事尽心尽力。

    这明明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心情与感受却跟之前完全不同。

    泪眼朦胧的她赶紧擦擦眼睛,不让泪水滴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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