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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局。范昭的心情随着棋势,跌宕起伏。

    弈至116手,黑棋实地领先。陈慧殊凝思片刻,将白117啪的一声,打在棋盘上。这手棋光芒四射,全盘白子顿时活了,一举奠定胜势。张朝仪瞧了一眼陈慧殊,有钦佩之意。众人看到这步棋,哗声一片。范昭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此时,张朝仪不敢再存让棋的想法了,凝神静思以争胜负。

    范老爷上楼来,看了顾念言录的棋谱,微笑点头,对许管家道:“白117一子定乾坤,儿媳可以拿下此局了。”贾大和黄二,搬好桌椅,送上香茶。张仁走上来,禀道:“老爷,浙江嘉兴张庆嘉员外差人送来一封家书。”范老爷打开书信,阅后道:“原来如此。昭儿败在张家小姐手上,不冤不冤。”许管家问:“老爷,信中讲些什么?”范老爷笑道:“张员外来信说,他的儿子和女儿,近日将到江阴游玩。女儿一心想着要与昭儿在棋上一争胜负。张员外担心女儿自幼娇惯坏了,刁蛮任性,惹出事端,请我多加管教。如果老夫猜的没错,这少年公子,就应该是张家小姐所扮。张家小姐弈名远播,几年来不乏江浙少年棋杰败在她的手上。昭儿输给她,在情理之中。”许管家亦笑道:“如此说来,张家小姐与少爷赌棋作书僮的事,纯属玩笑了。”范老爷道:“何止玩笑,简直就是胡闹。如今孩子长大了,越发无法无天了。”范老爷对张仁道:“你去安排张员外的信使住下,打些赏钱给他。”

    张朝仪见棋势越来越不好了,为救活中腹黑棋,咬牙于黑178c180做劫,作最后一搏。陈慧殊看得清楚,弈得滴水不漏。双方劫争十次,陈慧殊果断消劫。白211手打时,中腹两块黑棋净死,张朝仪投子认输。

    范老爷哈哈大笑,走上前,道:“弈客可是浙江嘉兴张庆嘉员外的千金,有‘玉枰碧竹’之称的张家小姐?”张朝仪见范老爷认出自己,叫自己的弈号“玉枰碧竹”,不由粉面一红,伸手摘下瓜皮帽,交给丫头梦琪,一摇螓首,披散秀发,恢复女儿神态。除了范昭和陈慧殊,众人惊异不已。张朝仪向范老爷盈盈拜倒,道:“侄女给范伯伯请安。”张朝仪着男装,行女礼,显得有点滑稽。范老爷扶起张朝仪,上下打量,笑道:“好,好。十一年前,老夫去拜望尊太爷时,你还是个小丫头呢。如今长这么大了,一手好棋,杀败无数少年棋杰,博的‘玉枰碧竹’的雅名,直追南齐奇女子娄逞,无愧平湖张家五世善弈之名哪。”

    张朝仪向陈慧殊福礼,道:“姐姐棋下得真好,小妹输得心服口服。适才小妹言语多有得罪,万望姐姐勿怪。”陈慧殊扶起张朝仪,笑道:“我早知妹妹是女儿之身,以弈玩乐,如何会怪妹妹呢?”张朝仪羞道:“小妹自以为一身男装天衣无缝,不想早被姐姐看穿了。”陈慧殊微笑道:“妹妹与我相公下棋之时,全神贯注,女儿习态自然流露,姐姐我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张朝仪亦笑道:“原来如此,姐姐果真聪慧过人。”随后,张朝仪又向范昭和顾念言陪罪,一场风波,消弭无形。

    顾念言大笑道:“顾某有眼无珠,不识‘玉枰碧竹’,输得不冤,不冤哈。”旁边有人问:“顾兄,‘玉枰碧竹’是何来历,顾兄可否一说?”顾念言道:“张小姐有言:‘以弈胜奴家者适之。’去年三月,谢安兄仰慕‘玉枰碧竹’盛名,为求与张小姐一弈,便隐藏了身份,登门求婚。大堂之上,张小姐隐身帘后,以一支碧玉绿棒指点玉石棋盘,旁边丫头则依绿棒所指落子,仅一百五十九手,就杀得谢安兄大败而归。哈哈,‘玉枰碧竹’就是这样叫出来的。”

    张朝仪见顾念言说起自己以前以弈招夫之事,颇不好意思。范老爷开怀一笑,朗声道:“奇女子奇事也。今日范府来了佳客,时日已晚,诸位都饿着肚子,老夫请诸位在胜江楼宴席,一尽偶遇之欢。”

    作者注:本节陈张之战,录自汪汉年执白对盛大有之弈谱。汪汉年还有两局太极图,分别是对汪幼清和周元服,他们都是活跃于明末清初的国手。在日本,宽文十年(1670年)的御城棋中,安井算哲对道策之局第一着下在天元上;此后两年,南里与兵卫又以第一着行天元挑战道策,两人均以失败告终。据史料记载,日本早在1199年就提出“第一着天元有力说”。

    据《南史》记载:南齐东阳(今江苏盱眙县)女子娄逞,变服诈为丈夫。粗会棋博,解文义。游公卿门。仕至扬州从事而事泄。明帝令东还,始作妇人服。叹曰:“有如此伎,还为老妪,岂不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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