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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我们接她一块儿回吧。”

    “沈哥哥,你不用担心。”她鄙视的目光瞟向沈月满,“我姐没那么娇气,又不是非坐私家车不可。”

    安远嘲讽人,语气不像沈月满那般张扬,沈绪平没读出来她话语里的讽刺。“这不是顺道吗?方便。”

    “大讼律所。”

    沈绪空出一只手来取出手机,本想自己手动输入的,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识得那个“讼”字,没事,正好开车危险。那就语音输入吧,一转头又根本不记得发音。他心里发虚,一阵冒汗,赶紧把手机解锁,递给安远。

    手机导航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沈绪平的手机电量已经耗尽,他心里一阵恐慌,这是现代人的通病,一旦手机没电,就会抓狂,感到自己被抛弃c被隔绝。

    “沈哥哥,你只管往前开就是了,就在这条街上。”

    沈绪平一眼看到一个“大”字,他没有莽撞开车过去,仔细瞧瞧,是四个字的广告牌,最后一个字正是“所”字,他把车靠过去,正准备解下安全带。

    “沈哥哥,”安远皱着眉头,“这里不是。”

    他抬起头,愣是没认出中间两个字来,眼角余光里尽是安远疑惑不解c不知所措的样子。

    “嗨,”他一拍脑门儿,“你看我这眼睛,没看清楚。”说着又启动车辆往前行。

    一脸丧气的沈月满知道沈绪平识字少,一时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来。她故意打趣道:“哎,我这个国际班的渣渣还有个渣渣哥哥。”

    沈绪平尬尬地笑着,只管开车,心里却扇了沈月满好几个耳巴子。

    沈绪平第二次停下来,心里紧张得很。

    “沈哥哥。”安远只叫他一声,停顿一会儿,她的声音像一根细绳,把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不会这么巧吧?这个地方还不是?想着,做好了再次启动车辆的打算。

    “就是这里。”安远的这一句话一出来,他感到一种解脱,如释重负地扬扬眉便跟着他们下了车去。

    安远和沈月满进了二楼的公共办公室,被安排坐在一个沙发椅上。沈绪平没有跟着两个小丫头进二楼的房间,只是站在玻璃门口,恰好能看到刘净书忙碌的身影。

    她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的,在后颈窝处挽成一个髻,好像西班牙跳弗朗明戈的舞娘,简练而又清爽。眉毛略略修过,配上她凝眉思考的神情,实在是恰到好处。面庞上只是扑了一层淡淡的粉底,唇上是一抹厚重的红色,像凝冻的鲜血,不显艳丽反添庄重。

    丝质的衬衣扎进阔腿西裤里,高跟鞋在摇荡的裤腿里不时移动旋转,最终停在了一张办公桌面前。

    就在抬头的一刹那,他们对视了。她的目光像黑夜里的手电筒的利光,直直照进他的心房。就好像突然从黑漆漆的屋子里走到山城的骄阳下,他感到一阵眩晕,急忙转移视线,看向坐在沙发椅上的沈月满,却又贪恋那张有些婴儿肥的脸庞,来不及等到心绪平复又将自己的目光挪了回去。

    她暂时卸下工作时的一本正经,对着沈绪平报以歉意的一笑,并用手指指沙发椅,示意他进去和安远c月满她们一道。

    他顺从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走进办公室,一阵馨香扑面而来,仔细分辨还能淡嗅到淡的纸张和油墨的气味,这是与火锅店的油烟截然不同的气息,他闻了闻自己的衣袖,突然心生嫌恶。

    有人抱着灰色的文件夹疾走,在各个办公桌和小办公室之间穿梭;有人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也有人在纸页上写写划划。没有火锅店的嘈杂喧闹,有的只是不高不低的c沉着冷静讨论声。根本就没有人刻意停下来关注他,他却感到一阵紧张局促,瞅一眼自己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火色制服,感到甚是滑稽。

    “这个案子用不当得利。”坐着的年轻男人不容置喙地说道。

    “理论上没问题,但是不当得利的法律依据太少,不好用。”刘净书的手指在文件上点一点。

    “那没关系,只要能支撑诉讼请求就行。”

    “只怕不行,”她从桌上的文件里抽出一份来,摆在那个年轻男人面前,“我查过这个法官判过的同类型案例,直接驳回原告诉讼请求。”

    “没道理啊。还是选择合同这条路径?”

    “先解除合同,对方自然应该履行返还义务。”

    “只怕按照法院的惯例,这样得分两个案子,耗时太长。”

    沈绪平听着他们的一来一往,脑袋里却一阵又一阵地发懵。他觉得他们像说的另一个国家的语言,每一个字他好像都听过,但合在一起他就是不知道讲了些什么。无法分辨谁说的对,谁说的错。他甚至搞不懂他们是在争论还是在商量。

    她就在他面前,可他却觉得中间隔得好远,不知被谁布下鸿沟天堑,仿佛只要他想靠近她,就会掉进无边的深渊。

    甚至那个男人也不让他心生厌烦,只觉得他说话的语气让人敬服。他猜想,刘净书未来的老公也是像他一样,谈吐间就好像站在金字塔尖儿上,让人不自觉地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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