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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绿洲走去。

    一路上,女子得知汉服男子名叫“日达木”,乃是寄居在这处沙漠绿洲中的游牧羌人的少统领。这羌人本与匈奴一样,是靠游牧维生的部族,可奈何难及匈奴人势众,多次争夺草场下死伤惨重,于是羌人分为两支,一部向西迁徙,另一部向南,而日达木的父亲难舍故土,便带着自己的族人留在了西北边境,这羌人青壮都随两只迁徙部队远走寻觅新草场,留下的多是老幼。所以人力物力日渐薄弱,日达木无奈下,冒险进入匈奴人的势力范围寻求资源,结果引来了匈奴人的追杀。“我们羌人与匈奴不共戴天,但若今日要了那些匈奴人的性命,他们的同伴发现,必迁怒于周边的部族,而我们这些弱小部族无法抵挡匈奴的铁骑,必将伤害无辜族人,今日幸亏姑娘的高绝武功和绝妙他们把姑娘当成了神女,一时不敢冒犯,我又告诉他们天女因为他们滥杀而发怒,除非他们以苍狼神起誓,不要再来屠戮我们这些苦命人,才能得到神女的饶恕,他们都以苍狼神起了誓言,想那匈奴最信苍狼神,估计日后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红衣女子暗暗打量日达木,她自幼习得家传相法,见这青年首领面露慈悲,目色通黄,想是慈悯忠良之人,竟如此地体恤怜爱百姓。青衫男子又问道:“不知怎么称呼姑娘?这八百里瀚海飞鸟难渡,姑娘是要去往何方?”红衣女子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叫许浣君,此行是要去长安投奔亲戚,今日遇到公子,还要请教前行路程。”日达木爽朗一笑,把去往长安的路线说与她听,又道自家部族中有故老先民们所绘的羊皮地图,可以更好的为她指引方向。

    他们边走边聊,这日达木虽为胡人,却崇尚汉学,所以二人越谈越投机,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广袤的大漠上,黄沙映衬下,远远能望见一处翠绿的绿洲与一道袅袅炊烟。

    大概又走了半个时辰,一众人终于走到了那处绿洲。这绿洲水草肥美,旁边是大大小小的毡庐帐子。傍晚时分有的帐子已经点起了灯,有的门外有人把守。有个护卫看到日达木连忙说:“少主,首领已经在帐内等你很久了,听探子回报,说你被匈奴袭击,首领很是担心。”日达木带着许浣君走进大帐,帐内的主座上坐着一个矮胖身材的羌族老人,这老人虽年事已高,但身板结实,显是年轻时也是骁勇的战士,老人面容坚毅,难怪强敌旁伺,也不愿与其他两支羌人一样选择迁徙避难。看见日达木进来,老人马上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连声问道:“我儿是否受伤?”日达木摇头说:“父亲勿要担心,孩儿没事,只是可惜了那几位护儿子周全的忠勇之士,”他又指着许浣君说道,“父亲,孩儿得救全靠这位姑娘。”这个老头转头看向许浣君,许浣君摘下红色的面纱拱手行礼,看到许浣君的面容,老人竟也看得呆了,更别说帐内的随从仆役了,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想,这姑娘怕不是天上神女的化身。毕竟年长识广,老人最先清醒过来,开口谢道:“姑娘救了犬子,您就是我们全部族的大恩人,没想到姑娘神仙样的人,竟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学修为,真是令人钦佩非常。”

    主宾间又相互客气了一番后,羌族老首领多次暗中探问许浣君的出身来历,但浣君离开时师父再三叮咛,行走江湖最忌倾吐出身,故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时,她便微笑不言。几次三番,老人便知这姑娘来历匪浅,又不欲道与外人,再想想儿子所述她与匈奴的打斗过程,若她意图加害,自己全族又能奈何,显然这姑娘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仗义游侠罢了,于是便不再多问。不多时,宴席便准备妥当,乃是羌人感谢尊客的全羊宴,许浣君切了块羊腿肉,放入嘴里,只觉这羊肉外焦里嫩,炙烤出的油脂带着一丝甜香,显得火候十分地道,但烤肉滋味稍显寡淡,想必是由于物资匮乏,食用盐不足所致。随着宴席的进行,一些羌族少年借着奶酒的酒劲,吹起了羌笛,笛声悠扬清亮,仿佛在呼唤远方复苏万物的春风,少女们也纷纷离席,有的应和着笛音唱起了歌,有的则跳起了舞蹈。日达木用手敲击面前的案几,伴着羌笛的节拍,也高歌起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他竟唱的是诗经里的《采薇》,想是这绿洲也是他们为匈奴驱赶,所觅的暂时栖身之所,那故旧草场,早已随着两族征战,被霸道的匈奴人抢占去了。浣君多年飘零在外学艺,听到这采薇的思旧之歌,不禁脑海里浮现了幼时长大的长安城,一别数年,也不知家人如何,一时竟感同身受,沉浸在了这羌笛汉曲中。宴罢,日达木吩咐属下为浣君安排了干净的空毡庐,供其休息。浣君又拜托日达木照料自己的宝马,日达木让她尽管放心,羌人为游牧民族,全族老小的性命都托付在马背上,故而出色马夫比比皆是,他已安排最好的马夫奴役,照料她的宝马。

    进到毡帐中,望着头顶皎洁的月光,浣君愈发思念故乡长安。思乡仿佛一种隐藏的毒,平时并不展现,而一旦你被勾起了怀缅的情怀,它就会无情又深情的占据你的脑海,让你难舍,令你难忘。许浣君正在经历这种思念,她决定,明日一早,她便启程,马不停蹄地赶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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