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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漫漫其修远兮,故而不遗余力。

    遥想下山时的路好长,到底是有多长?大抵是一日历尽了四季暑寒,看遍了世事浮沉。人置身于这座江湖大染缸,素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亦道不明说不清。

    白云又顿觉回程时的路好短,约莫是这个良莠不齐的凡尘俗世太过波澜壮阔,总是让来过的人念念不忘。

    在与窦长安把酒道别后,白云向那户渔野人家讨了条白布,将神荼里里外外擦拭得一尘不染,又将白布给撕成长条状,把神荼给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这份心思比起女人家精妆梳扮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山出鞘,上山当归。

    神荼没有剑鞘,这条简陋的白布便是它的鞘,如果说剑意是一柄剑的胆气,那剑鞘便是聚敛一柄剑的魂窍之所,没有魂又何来剑胆,没有剑魂再好的剑也不过是花铁架子,就如窦长安所言,废铁三千不如心中一剑,剑须有一魂。

    回髻霞山的路不比下山的路好走,怎么来便怎么回去,但这座江湖仍是那口吞囊天下万象,鱼龙混杂风急浪高的大染缸,纵然木如寺之会水落石出余波平息,可层层不息前赴后继的浪花依旧不得不防。

    下山乃初秋,再回到髻霞山脚时已临冬末,每一年白雪覆头连绵百里的雪景消散了许多,几乎都能感受得到初春气象触手可及,但即便如此,山上的寒意仍是浓厚不减,白云还穿着那套下山时单薄的长袍,好在有内力温润周身,才不至于哆哆嗦嗦抱臂发颤。

    那座治世髻霞的牌坊上压满了积雪,两副石联也因此结出一层冰霜,使得石联上的文字模糊不清。

    白云在走过那座髻霞门户时停住了脚,又探头张望了片刻,不见盘龙道上有清扫积雪的道童,细想后也觉得合乎常理,天寒地冻满山遍是白茫茫的积雪,哪里扫得干净,即便是扫得干净,以那些唇红齿白的稚幼道童的心性,也不会愿意去干这吃力不讨好活,等初春一到积雪自行消融便是,压根没必要去劳心劳力地白折腾一番,万一前脚才把山道上的积雪扫清,后脚又下一场大雪,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知为何,白云觉得那座治世髻霞牌坊应当干干净净不染纤尘,如此才能与天下第一道庭相得映彰,但其实更多是在见过了山下那座风云涌动的江湖后,横生出难以言喻却耐人寻味的意味,可纵是如此,他还是不能完完全全悟透那副石联的深意,他只是纯粹不想让每一位上山下山的新老弟子错过这副石联的芳容,至于能否参透其中大意,另作别论。

    白云解去缠绕在神荼剑身的白布,脚尖一点,轻灵跃上治世髻霞牌坊,神荼左右拨动,扫落大片大片的压头积雪,整座牌坊看起来开阔了许多。

    扫净了牌坊顶头的积雪,白云又持剑跃下,沿着两副石联飞檐走壁,十足绕梁振翅的鹰雀,神荼翻飞,刮下附着在石联表面的层层冰霜,如此翻覆来回,整座治世髻霞牌坊总算是焕然一新,白云收身落地,心头畅快淋漓。

    “好大胆敢来看我,快回头切莫害人。”白云极为平静地念过那副石联,又颇为不解地摇了摇头,不再作任何停留,迈出步子往山上走去。

    往年的隆冬时分,盘龙道上的积雪常常会没及膝盖,可见在大雪纷飞之际,髻霞山上是如何一副景象,说是大雪封山也不为言过,即便眼下初春将至,山上厚重的积雪逐渐消融,但仍是没过脚裸,走起来举步维艰,白云的师娘徐晶有膝疾,听闻是年轻时到大雪山游历冻了一夜落下的病根子,每到严冬便痛得发慌,故而在回程的路上,白云用剩余的铜板买了一双江南产出的棉绒膝布,带回山上给徐晶保暖护膝所用。

    白云呼出的热气霎时化成热雾飘散,抬头望了眼似乎望不到头的盘龙道,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意,终于到家了。

    盘龙道乃当年许祖以一人之力用了一万八百级石阶所建,为了提醒髻霞弟子万事开头难,凡事循序渐进方可积水成渊的大道理,故而髻霞弟子在走这条盘龙道时都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当前虽然四下无人,大可长掠上山,但白云仍是一步一步地走上髻霞山。

    回到飞来峰时已邻近傍晚,还未走近厨房便已闻得到肉香弥漫。

    忽地有两道身影急奔而来,一黑一白,一股劲地将白云扑倒在地,白云嘴角含笑地揉了揉屁股,那一黑一白分别凑向白云左右,伸出舌头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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