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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饰,看上去极为普通。车夫朴素老练,也是平头老百姓最为常见的样子。

    顾之深一附身,隐入车中,马儿长啼,向街的尽头疾驰而去。

    酒楼的雅间,许鹤见顾之深姗姗来迟,拿起筷子击打一下酒杯,当。

    “该罚。”

    顾之深没理会,拔腿从装饰墙上及膝的矮窗迈进来:“许公子好大官威。”

    许鹤被他说得脸一红,放弃回击。

    韩宾加入嘴炮战:“呦,瞧他阴阳怪气的,小嫂子给气受了吧?”

    许鹤一下子来了斗志:“小嫂子可是最温和不过的,我说是他欺负人才对。”

    顾之深甘拜下风,用眼神示弱,摇了摇茶壶,不满问:“有酒么?”

    一直没说话的李禹开口了:“大早上喝酒,就这么苦闷?”

    许鹤扑哧笑出来,赶紧打圆场:“说正事吧。”

    顾之深给他一个“算你有良心的眼神”道:“诸兄查的如何了?”

    一聊正经的,几人嬉皮笑脸顿消,小二上来添了一次茶就再也不敢打扰,只觉得二楼这几位贵客,青年才俊,五官气质出挑,可周身环绕的肃穆之气,使人生寒。

    “你猜得没错,”李禹从怀中掏出本账目,“这是我一亲卫买通下人拓出来的,里面记着这几年豫章太守跟寇首的往来,初步分析,这二人达成了某种共识。”

    “一个官,一个贼,能有什么共识?”韩宾问。

    李禹点头:“对,太守是官,匪寇是贼,可有些事情,只能贼做,官却做不得。”

    许鹤这时补充:“就比如,官不能明目张胆抢占私田,这时呢,好巧不巧来一场“匪患”,把抵抗的老百姓杀掉,地抢来,至于最后落谁手里了,呵呵,不用我多说吧哥几个。”

    “再比如,今年想抬高田租,担心有人闹事,总得找几个凶神恶煞的镇场子,这些人也不能是官兵。”

    “没错,作为交换,匪寇得官府庇护,横行当地,共赢。”这一点顾之深早就想通了,事实上,豫章匪患多年下来都没得到根治,也正是这个原因。

    只是,他们能轻易查到的,皇上不能?

    顾之深沉吟片刻:“田蚡可参与其中?”

    “还没有证据明确指向他,”李禹为难摇头,随之又在账目某处重重点了点,“但这里有问题。”

    “账目记载,每年开春,匪首姜离送给太守田不直白银百万两。应该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韩宾插话:“这是分赃,但问题在哪?”

    李禹讥讽一笑:“这位田太守,不知是太警惕,还是太愚蠢,不仅会记载进项,还会记录出项,你们再仔细瞧瞧。”

    “出目对不上。”顾之深猜测。

    李禹赞赏看他一眼:“没错,每年有五十万两,不知所踪,你说去哪了?”

    有许多去处,例如运到了京城,转达给另一个人,而那人要这么多钱干嘛?亦有许多用途,比如疏通人脉,培植党羽。

    如此说来,下一步便是要证明,田不直的五十万两是送来了田蚡这里。然而想到昨日宫九的神情,试探之中似乎带了些胸有成竹,顾之深不免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容易。

    他又看了一眼说笑的伙伴,筹谋中有份泰然,与跳脱的性格不甚相符。如果真发生什么,一定不把他们卷进来。

    ……

    几个青年谈完公务,又用了些早饭,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许鹤听说顾之深新得了蔡霖真迹,震惊之余,想借来临摹。顾之深对待朋友向来豁达,便主动提出,自己还有降云墨,用来临摹,相得益彰,要他一同回府取。

    换季的时候,天气一会儿一个样,清晨还是冷飕飕,晌午已经有点晒了。

    走在街上,许鹤松了松领口,感慨道:“雨季恐怕快来了,难得晴天,之深你的简牍晒了吗?”

    自幼读书,哪家公子没几箱简牍收藏呢?它们多是上古残卷,珍贵非常。只是在箱子里闷了整个冬春,如果不在来年拿出来晒,难免会生虫。

    听他这么说,顾之深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这个,我无需担心,南谙会帮我。”

    “呦呦呦,瞧把你得意的,”许鹤酸,“哎,我就没这个好命喽。”

    说到晒书,南谙好像有个独门秘方,晒后她还会在箱子里放上些什么,即便经历梅雨,来年拿出来时,简牍依旧干燥没潮气。

    顾之深被埋汰着,却并不觉懊恼,这点他自己尚且没有发现,末了低声补上一句:“她挺有办法的。”

    许鹤:……(酸了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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