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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冬日,一如既往,寒冷干燥。

    马车摇晃着,从闹市区拐进南城街,最后停在顾府门前。

    顾之深解下大氅扔到进喜手中,迈开步子往正厅走去。

    刚掀开门帘,一股暖意袭来,就见霍光与霍灵二人正低头聊着什么,顾坦之坐在不远的地方喝茶,他们面前,是一个脸盆大小的暖炉,无烟的木炭烧得正旺。

    发现来人,霍光微撩下巴:“呦,刚还跟我姐念叨你呢,她说你过年都不一定回来。”

    顾之深止步,低声招呼:“小舅舅。”与此同时,毫不掩饰地打量起他来。

    对方在顾之深的眼神里得到大大的满足,惬意地展展下摆,随手丢了颗花生进嘴里:“可还入大外甥的眼?”

    霍灵:“你是长辈,瞧瞧说得什么话。”

    上月,霍光擢升侍中,在同僚里面算年轻有为。今日他穿了件黑底红襟的袍子,墨绣的蟒蛇纹路,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颇有低奢之气。

    “成吧姐夫,今天就先这样,”霍光收起二郎腿,又转向霍灵,如蒙大赦,“这小子都回了,我就不陪你了。”

    说罢,不顾霍灵的挽留,抽身就走,路过顾之深时,冲他挑了挑眉,后者假装没看到,将头扭了过去。

    霍光走后,屋里一下子陷入尴尬,都想开口,终究欲言又止。

    顾之深端起茶盏抿了口:“小舅舅来干嘛?”打破寂静。

    “他啊,跟你爹聊公务,”霍灵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顺便陪陪我。”

    一问一答,又重归沉寂。

    眼看要到午饭时分,有些话再不说,怕是会错过,霍灵斟酌了半晌,道:“南儿…”

    刚吐出两个字,那边的顾坦之一阵咳嗽。她看看相公,还是把话压了回去。

    顾之深端起来茶盏,杯身掩盖住他的表情。

    这时管家进来招呼大家用膳,顾之深以跟朋友们吃过了为由请退。未出房门,却被霍灵尖着嗓子叫住。

    他回头,母亲已将情绪压回眼底:“深儿,娘…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了。”

    顾之深从没见过母亲这样一面,脆弱隐忍,强颜欢笑,霎时眼前飘过另一个人的影子,最终,还是语气放缓:“娘放心,我不走了。”

    霍灵看着儿子的背影渐行渐远,不再克制,重重叹出口气。

    自南谙离开顾府,不少人的生活,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以前,南谙担心婆婆寂寞,总趁着清晨请安的机会留下来,陪霍灵聊一会儿,打理起杂事,也都井井有条。

    内宅安宁,顾坦之在前朝办事踏实不少。

    她骤然离开,老两口一下子失去不少温馨和欢乐,才知道,原来南谙是这么重要的存在,起先几日,常常唉声叹气,席上不经意提起她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唯独顾之深,像没事人一样。

    该吃吃,该喝喝,许鹤那帮人来了,就招呼他们喝酒听曲儿,待他们走后,如果不累,还会抱着小妹,教她写几个大字。

    比起南谙在时,他的状态甚至更好了,有一回巧慧早起了半个时辰,竟发现二少爷已在院中练剑,冬日里大汗淋漓,好不痛快。看到这幕,巧慧想起自己那个可怜的,不知身在何方的二少夫人,不由在心中咒骂了顾之深祖宗十八代。

    久而久之,下人们都在暗中传,二少爷是真的不爱二少夫人。

    甚至有更过分的揣测,二少爷许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这才把少夫人给气走。

    一些往日受过南谙恩惠的小婢女,为南谙打抱不平,却又不敢太过声张,只能在给顾之深泡茶时,故意用滚烫的水,待顾之深要沐浴,却说柴房没热水了,洗不了。

    对待这些小心思,他多半是没有洞察分毫的,如若不然,凭他往日的急脾气,早该发飙。

    只是,所有人都没发现一件事,夜深人静,顾之深书房的灯,总是久久不息,直至天亮。

    知子莫若母,霍灵晓得,她的儿子,并非如此。

    顾之深表面上总是云淡风轻的,只有在听到“南谙”二字时,风云突变。

    对方若是长辈,他就甩甩袖子离开,若是其他人,他就横眉望过去,吓得对方不敢言语。

    时间久了,人人都知道,在顾府,在顾之深面前,南谙二字,提不得。

    一开始,他还是睡在府上的。

    后来,天气转凉,书房的位置处于风口,夜里总也暖不过来。

    顾坦之自作主张,将原本南谙的房间腾出来,给儿子做寝室。

    顾之深自外回来,直被小厮引进“新房”,然而没半刻功夫,却黑着脸出来。从那后,他借宿在李禹家,一住,便是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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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内,顾之深端坐在案前,低头阅公文,进喜垂首立着,硬着头皮说:“少爷,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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