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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这样大了,模样愈发像你了……院子里的腊梅估摸要开花了,我想你定会喜欢的……泠儿啊,三郎有的时候也想随你去了,不过,终究是不能够……”

    侧耳倾听了一番,聂清萱情绪几经波折,忍不住一声浓重的叹息,无论如何,她始终无法真正地恨皇上,大概因为他对故去的皇后近乎病态的执念。也因为这点偏执,他对自己才多了几分纵容。

    生在帝王之家,母凭子贵,子凭母贵,表面上看起来的情深其实虚伪得很,因此聂清萱从未希冀过皇上的关爱。

    “父皇,母后若泉下有知,也希望您不要为她太悲恸了。”聂清萱强忍心中的难过,努力让自己冷静,指甲近乎嵌入掌心,每每忆及母亲,总是觉得意难平,她的离世,这宫中的一切都是罪魁祸首,而话语间却仿佛结了层寒冰,面上的表情十分冷漠甚至有些森然,她上前去扶起宣景帝。

    两人走出芷兰殿后,一阵风过,残存的最后那点飘忽不定的烛火灭了,仅剩下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和大殿的灯火通明形成强烈对比,刺目的光迫使聂清萱双眼微眯,她方才心中堆积的温情,此刻荡然无存。

    “清萱,陪父皇走走吧。”宣景帝的脸上也再看不出一星半点的难过,不得不让人怀疑,刚刚在殿中悲痛欲绝的,与眼下神色如常的并非同一个人。

    “儿臣遵命。”

    自静端皇后去世,延春宫便再没有入主新人,起初,大臣们经常以“国不可一人无后”这类说辞来劝说宣景帝,被驳回多次后,他们便死了心。

    访间一直在流传“帝后情深”的佳话,而聂清萱深谙宣景帝的秉性,他不过是不敢立后罢了,从前卫家在漠北一役中近乎被灭族,哪怕是他将皇后宠上天,也不可能掀起太大的波澜。

    眼下,叶氏,章氏,背后皆是大家族,宣景帝绝无可能立后来助长任何一方的势力。而将来,史书中会记下这样一位帝王:因思念发妻,此生不再立后。

    “此前在淮州病重了,现在身子好些了吗?回头朕让吴太医再瞧瞧。”见到清萱眼里的疏离,原本想伸手替她整理一番额发,宣景帝停下了动作,促成这一切的是他,父女之情,苟延残喘多年之后,终于消失殆尽。

    “回父皇,不太好,我已命人请吴太医明日替我诊治了。”聂清萱毕恭毕敬地答。

    “嗯?不大好,秦四,马上把吴启仁请来给公主瞧病。”语气急迫,可他心中清楚得很,这陈年旧疾怎么医治都是一个样子。

    “多谢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聂清萱跪下去,行了个礼,“儿臣不孝,请父皇允许儿臣告假,待病痛去除再替父皇分忧。”

    以退为进,韬光养晦才是上策,如今她正在风口浪尖上,弹劾她的言官不计其数,人言最可畏。

    “那你便好好养病。”宣景帝没有什么挽留的借口,只好答应下来,他原本以为她会反应激烈,再不济也得争辩几句,没想到聂清萱竟然直接选择明哲保身。

    两人又谈了会儿淮州的事,秦公公完成了使命归来:“皇上,陆大人在御书房中等候多时,是谴走了还是再等着呢?”

    “朕现在过去,送公主出宫。”

    聂清萱目送宣景帝,直到他远去连个人影也找不着了,“有劳公公了,不过公公可否稍等片刻。”

    她折回延春宫中早些年住的偏殿,提了盏宫灯,捣鼓了好一阵,动静引来了值夜的宫女。

    “长公主殿下可是在找什么?”

    “你来得正好,有看到过一个梨花木百宝箱么?”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东西依然遍寻不到,聂清萱有点着急了。

    那宫女心下明白了,答道:“公主殿下请随我来,这间屋子许久不曾住人,东西容易潮湿,昨儿拿出去晒了晒。”

    刚把那雕工精细,半旧的箱子递给聂清萱,她便如获至宝似的揣在怀里,“多谢了。”

    再次走到芷兰殿的灵位前,心中默念:母后,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您。她踏出大殿后,明媚的笑容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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