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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驾内，拉开帘子，聂清萱才意识到，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快过年了。
这些天的帝都比平时热闹许多，不少在外漂泊的人回到故土，长街里的年味很浓，对联灯笼，一片红接着另外一片。
她喜欢红色，因为红色够张扬。然而这一路上耀眼的红，却无法令她的愉悦，满街的热闹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冰凉，像寒风，直往身体里钻。
越来越惧怕这样闲下来独处的时刻，聂清萱下意识地缩紧了袖子，她最怕别人可怜自己，同时也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可怜的时候。
除了案件的审理，各种勾心斗角的斗争，偶尔闲下来的时刻，她很想找点什么事，来填补心上的空洞。然而，静不下心来投入书法字画，也不喜做女工，对抚琴吹箫亦不感兴趣。
她以前喜欢下棋，那会儿最常对弈的人是章葵，聂清萱弄不明白，章葵这么大的人了，总喜欢悔棋算什么，每次的棋局都要被这一来二去延长很久。
原来自己是个这样无趣的人。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聂清萱突然觉得很孤立无援，那些疲于奔命的时刻，根本是自找的，因为一停下来，便会不知所措。
本来心情低落，念及章葵，委屈感顿生。聂清萱清楚，自己其实是不恨章葵的，只是失望罢了，今日他议会上的言行，俨然已经成为了陆虞候的同党。
其实，这点失望的情绪也不该有的。她只是在想，抛开家族和党争，章葵会不会就选择自己了呢？若是在淮州的时候，聂清萱丝毫不会怀疑这个问题的答案。而眼下她却没了底，大概在章葵眼里，自己也是个好弄权势的人，和陆虞候并没有本质的不同，不过都是审时度势罢了。
那他呢？也不是什么好人吧。趋炎附势的事会做，机关算尽的事会做，根本不是她当年以为的谦谦君子般的太傅。
想到此处，聂清萱仍然是觉得委屈，她强迫自己不许矫情，把思绪转到了今日的事情本身，却老是打岔，脑中频频跳出章葵在议会上和陆虞候一应一合的那副嘴脸 ，心中不舒服得很。
回到府上时，蓝烟儿叫了她三声，她才反应过来要换下朝服准备吃饭了。那倒也是个机灵丫头，见聂清萱魂不守舍的样子，骤然爆发出一阵笑。
“你笑什么？吓我一跳。”聂清萱的思绪被这一笑彻底打断。
“公主，没什么，笑你长得漂亮。”蓝烟摇摇头，任凭聂清萱如何缠她，她就是不说自己为何狂笑不止。主仆二人打闹了一阵，很快便到了饭点。
没成想，饭刚吃到一半，家丁突然急匆匆地冲进了饭堂，“公主，工部尚书徐大人要见您。”
“让他进来吧，蓝烟儿再添一副碗筷。”聂清萱猜到徐青州会来找自己，却没想到他动作如此快。
徐青州被家丁引进来的时候，神色相当凝重，“臣徐青州参加公主殿下。”
“徐大人还没吃饭吧，坐。”聂清萱盛了碗乌骨鸡汤，尝了一口。
尽管有些为难，徐青州还是坐到了聂清萱身旁的位置，望着面前那副碗筷，饥肠辘辘，却不为所动。
“大人，找我何事，但说无妨。”聂清萱吃了个半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今日清算账务的时候，多谢公主解围。”
聂清萱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直接对徐青州说：“大人找我，恐怕不是专程道谢这么简单，有话直说便是。”
“公主可还记得，在淮州兴修水利的时候，你们让叶崇贞和淮州的富商掏了腰包，而朝廷拨下的款此时应该还在工部，然而工部的亏空，加上这三百万两，实际应当是亏空六百万两，中间的这笔钱落入了谁的手中，想必我不说公主也明白了。”徐青州一点儿也不傻，他屑于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一直醉心于自己的事业，而如今，他觉得自己恐怕是不能独善其身了。
聂清萱轻叹了一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兵部姓陆，且陆虞候和章葵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这次除了认，还能怎样呢？你想想户部的傅大人的下场，他不过是说了实话，被陆党害得多惨，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好。”
“公主，皇上信任陆氏，甚于任何一个皇子，他就像是附在北宣这块良木上的蛀虫。”徐青州欲言又止。
“所以，徐大人就要联合我除掉他？您知道这就等同于以卵击石。”聂清萱想除掉陆氏的心，比徐青州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她的位置上，她见过的龌龊事更多。
徐青州跪了下来，声音很小，却字字珠玑：“我明白公主的意思了。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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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驾内，拉开帘子，聂清萱才意识到，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快过年了。
这些天的帝都比平时热闹许多，不少在外漂泊的人回到故土，长街里的年味很浓，对联灯笼，一片红接着另外一片。
她喜欢红色，因为红色够张扬。然而这一路上耀眼的红，却无法令她的愉悦，满街的热闹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冰凉，像寒风，直往身体里钻。
越来越惧怕这样闲下来独处的时刻，聂清萱下意识地缩紧了袖子，她最怕别人可怜自己，同时也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可怜的时候。
除了案件的审理，各种勾心斗角的斗争，偶尔闲下来的时刻，她很想找点什么事，来填补心上的空洞。然而，静不下心来投入书法字画，也不喜做女工，对抚琴吹箫亦不感兴趣。
她以前喜欢下棋，那会儿最常对弈的人是章葵，聂清萱弄不明白，章葵这么大的人了，总喜欢悔棋算什么，每次的棋局都要被这一来二去延长很久。
原来自己是个这样无趣的人。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聂清萱突然觉得很孤立无援，那些疲于奔命的时刻，根本是自找的，因为一停下来，便会不知所措。
本来心情低落，念及章葵，委屈感顿生。聂清萱清楚，自己其实是不恨章葵的，只是失望罢了，今日他议会上的言行，俨然已经成为了陆虞候的同党。
其实，这点失望的情绪也不该有的。她只是在想，抛开家族和党争，章葵会不会就选择自己了呢？若是在淮州的时候，聂清萱丝毫不会怀疑这个问题的答案。而眼下她却没了底，大概在章葵眼里，自己也是个好弄权势的人，和陆虞候并没有本质的不同，不过都是审时度势罢了。
那他呢？也不是什么好人吧。趋炎附势的事会做，机关算尽的事会做，根本不是她当年以为的谦谦君子般的太傅。
想到此处，聂清萱仍然是觉得委屈，她强迫自己不许矫情，把思绪转到了今日的事情本身，却老是打岔，脑中频频跳出章葵在议会上和陆虞候一应一合的那副嘴脸 ，心中不舒服得很。
回到府上时，蓝烟儿叫了她三声，她才反应过来要换下朝服准备吃饭了。那倒也是个机灵丫头，见聂清萱魂不守舍的样子，骤然爆发出一阵笑。
“你笑什么？吓我一跳。”聂清萱的思绪被这一笑彻底打断。
“公主，没什么，笑你长得漂亮。”蓝烟摇摇头，任凭聂清萱如何缠她，她就是不说自己为何狂笑不止。主仆二人打闹了一阵，很快便到了饭点。
没成想，饭刚吃到一半，家丁突然急匆匆地冲进了饭堂，“公主，工部尚书徐大人要见您。”
“让他进来吧，蓝烟儿再添一副碗筷。”聂清萱猜到徐青州会来找自己，却没想到他动作如此快。
徐青州被家丁引进来的时候，神色相当凝重，“臣徐青州参加公主殿下。”
“徐大人还没吃饭吧，坐。”聂清萱盛了碗乌骨鸡汤，尝了一口。
尽管有些为难，徐青州还是坐到了聂清萱身旁的位置，望着面前那副碗筷，饥肠辘辘，却不为所动。
“大人，找我何事，但说无妨。”聂清萱吃了个半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今日清算账务的时候，多谢公主解围。”
聂清萱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直接对徐青州说：“大人找我，恐怕不是专程道谢这么简单，有话直说便是。”
“公主可还记得，在淮州兴修水利的时候，你们让叶崇贞和淮州的富商掏了腰包，而朝廷拨下的款此时应该还在工部，然而工部的亏空，加上这三百万两，实际应当是亏空六百万两，中间的这笔钱落入了谁的手中，想必我不说公主也明白了。”徐青州一点儿也不傻，他屑于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一直醉心于自己的事业，而如今，他觉得自己恐怕是不能独善其身了。
聂清萱轻叹了一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兵部姓陆，且陆虞候和章葵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这次除了认，还能怎样呢？你想想户部的傅大人的下场，他不过是说了实话，被陆党害得多惨，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好。”
“公主，皇上信任陆氏，甚于任何一个皇子，他就像是附在北宣这块良木上的蛀虫。”徐青州欲言又止。
“所以，徐大人就要联合我除掉他？您知道这就等同于以卵击石。”聂清萱想除掉陆氏的心，比徐青州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她的位置上，她见过的龌龊事更多。
徐青州跪了下来，声音很小，却字字珠玑：“我明白公主的意思了。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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