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白首如新追书网更新最快,(请牢记追书网网址:https://www.zhuishu5.com)

氛几近凝滞。展昭微不可闻地吁了口气,道:“白兄,且先走吧。”他见白玉堂并无软化之意,只得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加重了点语气,重复道:“白兄,走吧。”

    白玉堂冷着一张脸,将眼光转向他,大有他再多说两句就连他一起教训的意思。可双目一对,见展昭微微摇头,忽地一怔,忆起来此地的初衷,乃是寻找徐庆;怎么迷迷瞪瞪过了一晚,却在这与季云纠缠起来。遂狠狠瞪了季云一眼,道:“六个时辰自解,你慢慢坐会儿吧。”转念一想,又瞪了展昭一眼,这才转身走开。展昭哎了一声,举步追上。

    两人并未走远,只兜了个圈子,又回到了那小院后面。展昭看白玉堂犹有忿忿之意,忍不住道:“还气?气便气他,你瞪我作甚?”白玉堂叹了口气,道:“你一说我就乖乖走,岂非显得我太没面子。”展昭失笑,转过头去。白玉堂立即伸手去掰他下巴,硬将人转回来,恶声恶气地道:“你笑什么?”展昭含笑注视着他,却不发一语。白玉堂被他看得脸热,只觉一股酥麻自颈项沿脊柱蜿蜒而下,没来由一个战栗,甩开手,嘟囔道:“罢了,不与你一般见识。”

    展昭知他嘴硬皮薄,也不戳穿,道:“你想三哥会在这里么?”白玉堂断然道:“昨晚除了我们和季云,这里绝没有第四个人,除非他已死了。”展昭皱眉道:“别乱说。哪有这样咒自己哥哥的。”白玉堂耸耸肩,道:“我兄弟可不信这些个劳什子,说一说不妨事。”

    话音甫落,忽见展昭鼻翼翕动,面色也变了,不由奇道:“怎么?”展昭道:“你闻。”

    白玉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依言细辨,竟闻见这雨后清新中夹杂着一丝血腥气。这血腥气夹杂着泥土味,还带着腐烂的气息,或许是本来被掩盖,因了雨的清洗才泄了出来。

    血腥气是从屋子后面传来的。那里只有一间柴房,与主屋隔着约摸两丈;门扉破裂,里面木柴倒是堆得整整齐齐。展昭和白玉堂悄悄走近,向里张去,一时瞧不出什么,血腥气却闻不见了。

    “那是什么?”白玉堂眼尖,指着柴房顶上轻声叫道。展昭抬头一看,只见到一个黑糊糊的影子,道:“上去瞅瞅。”说着在白玉堂肩上一碰。两人跃上房顶,看准了那黑影的位置,小心揭开瓦片。日光倾泻而入,将那黑影照得清楚,乃是一尊高约尺许的木制雕像。

    并非任何罗汉或菩萨,而是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这女子一手举过头顶,指作兰花之状;一手虚托胸前,捏了一个剑诀。她全身□□,只一头长发披至腰间,聊以蔽体。一根红绳系在她颈上,将她吊在房梁。那红绳已有些发黑,想是无数次浸水又干的缘故。此刻由于屋顶破口,整尊雕像都在微风中轻轻打转,宛如女子正在起舞。

    展昭端详着雕像的面容,只觉甚为眼熟;可眼看着她转了两圈,也未曾记起。忽见一只小毛虫被风自屋顶吹入,径直落在雕像上。它挣扎着抓稳,蠕动着爬上了雕像的左脸。说来也巧,那又长又软的虫体,恰好蜿蜒在她眼唇之间,猛一看去,像是把她的脸划了一道似的。

    “莫不是她?”展昭低声惊呼,“那地道里的……山茶?给我珍珠的那个,你记得吗,我说过她左脸有伤……这雕像直似是照着她刻的。却原来她面容未毁时是这样……哎?你听见我说话没?”

    白玉堂没搭理他,却直勾勾地盯着下边的木柴。展昭拿手在他眼前晃晃,也未能叫他转头,不由奇怪。顺着他眼光一看,顿觉汗毛直立。原来底下的柴堆只最外一层是木头,里面层层叠叠,尽是白骨。

    和大觉寺中的动物尸骨不同,这一屋乃是人骨,大至腿骨小至指骨不一而足。它们被洗净、炼制,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灰白色。头骨被堆放在靠南的墙边,不知有几百个;奇怪的是,每一个的口中都插着一支毛笔。有的毛笔几乎全秃,有的还有七八成新,都直直朝天,如同燃香祭拜。

    展昭回过神来,见白玉堂犹在发愣,忙拍拍他肩膀,道:“你还好么?”白玉堂打了个冷战,摇了摇头,道:“我从未见过此等景象,一时失态,倒叫你见笑了。这虽然比那还思馆地下埋着的干净些,瞧来却更令人恶心。”展昭道:“你想,季公子知道柴房里是这样么?”白玉堂哼了一声,道:“管他知不知道。这儿现在是他的地方,他纵然不知,也该问个窝藏之罪。”展昭笑道:“你还知道问罪了。”白玉堂道:“我看,就算季云不知,那个翠柳却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现下她独个儿卧病在床,我已去问过话,却讨了个老大没趣,自然也不好再去。你生得温和,想必比我讨女孩子喜欢,你去试试。”

    他说这句话时有些泛酸,也不知是触动了哪段心事。展昭哭笑不得,正要答话,忽一扯白玉堂,道:“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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