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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之势虽失,帝王尊严犹在,萌萌二字,刘藻说什么,都不会要。

    幸而谢漪也无强迫的意思,说完,就走了。刘藻再是迟钝,也看出她不过是敷衍逗弄罢了,并非当真要为她赠字。

    刘藻气得直咬牙,面上还得若无其事地忍了。她与谢漪三日一见,每见必会受气。之后她又屡次欲为谢漪加封,又或封其亲族。谢漪皆推拒。

    人有私心,方显破绽,才能攻其短。谢漪却似无欲无求,既不要名也不要利。刘藻起先觉得无从下手,但转念一想,谢漪看似不慕名利,却紧紧握着大权不放,哪里是无欲无求,分明是表里不一,惺惺作态。

    这表里不一之人这日又来授课。她们照旧一人讲授,一人静听。待下学,刘藻拦住欲告退的谢漪,道“朕欲见外祖母。”

    外祖母在谢漪府中,她要见,必得经谢漪允许。

    原以为会作一番口舌之争,不想谢漪却甚好说话,问道“何时”

    “明日。”

    明日恰好休沐,皇帝也不必进学,倒是合宜。

    谢漪颔首“待明日,臣来迎陛下。”

    如此,便说定了。

    刘藻已大半年未见外祖母,她不免满怀期待,一夜不得安眠,只盼着尽早天明。

    皇帝要出宫,并非什么难事,只需知会一声,派遣甲士保护,仪仗开道即可。若是微服,仪仗都不必准备。

    刘藻此行,便是微服。她令春和寻了身衣袍来,束发戴冠,作了小郎君装扮。春和紧张得很,唯恐陛下出行在外,有什么损伤,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待得知谢相伴驾,方才安心,将小皇帝送到宫门口。

    谢漪在宫门外等她。她安坐轺车,闭目养神,一仆役见皇帝现身,往车旁说了句什么。谢漪睁开眼睛,朝宫门望来,刘藻恰好与她对视。

    她看到谢漪起身,步下轺车,朝她走来。

    天尚且蒙蒙亮,谢漪的身上沾了露水,肩上微微有湿意,她至刘藻身前,看了看她,方行了一礼,侧开身,邀她同乘。

    刘藻也不推辞,径直往轺车去。

    一登车,她才发觉,这乘轺车正是去岁接她入长乐宫的那一乘。谢漪等她坐好,方扶着车辕上车,坐到她身旁。

    前后皆是谢漪的甲士,或骑马或徒步,威仪赫赫。刘藻也带了几名侍从,跟在队伍最末。

    谢漪似是有些累,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刘藻也非聒噪之人,她不开口,她正好安静地看一看四周。

    禁宫四周,并无什么人往来。道路齐整干净,轺车辘辘,马蹄噔噔,而无一丝烟尘。刘藻上回出宫是正旦祭拜高庙。高庙处长安城中东南角,奉祀的是高祖皇帝。那时刘藻乘坐的是辎车。辎车有四壁,前有帘,人坐其中,不见外景。故而刘藻并未见过宫外的景象。此时再见旧景,竟与她去年入宫时一般,分毫未变。

    她们一路往东,经武库,转南,入尚冠里。

    刘藻惊讶,谢漪也居尚冠里她转头看了眼谢漪,谢漪仍闭目安坐,仿佛不闻外声。刘藻便不看她,只自己观察。

    一入里门,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皆是着锦衣,戴高冠的士人。偶尔也有轺车迎面行来,见谢漪车驾,多靠边相让,待她们走远,方在前行。

    这是礼让尊长的举止。不止下吏见上官如此,小辈见长者也如此。规矩更严的宗族,甚至会有小辈跪在道旁,等长者车马远去,方能起身的。

    轺车又往里行百步,一锦衣郎快马而来,他身上背了一张弓,后头跟了二十余名家仆,皆或背弓,或持矛,看样子,是往城外田猎。

    锦衣郎策马而来,远远见丞相车驾,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又将缰绳一丢,快步朝轺车来。

    刘藻一见,便知这当是谢漪族中小辈,应当还是关系不远,又或父祖居高位者,不然他不敢上前。

    果然,一见他来,御者停车,紧随车旁的侍从低首与谢漪道“君侯,小郎前来拜见。”

    谢漪睁开眼,眼中清明,毫无倦意。

    锦衣郎恰好到车前,撩起衣摆,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稽首大礼,口道“拜见姑母。”

    “文儿往何处去”谢漪问道。

    锦衣郎十五六岁的模样,与刘藻一般大小。只是他的身形要高大的多。听闻姑母垂问。他站起身,也不去拍膝上的尘土,笑着回道“承杨次孙之邀,往上林田猎。”

    杨次孙,孙是孙辈的意思,次则是第二。杨次孙,指的应当是杨敞的第二个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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