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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的更声恭谨地敲击,甘露殿终于如往常一般安静了下来,仿佛撤了搭戏的台子似的撤净了白日罕见的喧嚣。只是往细了瞧却是不同的,往日的静是安宁,今日的静却是沉默。

    李长延一众散去后,李栖梧二话不言,径直将有些醺然的贺兰玉欢拉进了寝殿,让她坐到床榻边,又亲自去倒了一杯茶,水柱激泠时她的手有些抖,自个儿喝了一杯,而后才将温温的茶水递给贺兰玉欢。

    贺兰玉欢瞧着她,不伸手,也没有别的动作,李栖梧一抿嘴,低头拉起她的右手,将紫砂茶盏搁在她的掌心。

    贺兰玉欢的酒意有些上头,摩挲了一会子粗糙的杯沿,见李栖梧垂着头不欲开口,便挡袖抿了一口茶。饮毕抬头,见李栖梧仍是望着她,她抬手挽了挽散落的耳发,迟疑着将杯中的茶饮尽。

    李栖梧眼见茶盏见了底,便伸手将它接过来,又起身去倒了一杯,仍旧是自个儿先饮过,再满上一杯递给贺兰玉欢。

    这一回过来时,她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手中茶水的晃荡要平稳许多。

    如此同贺兰玉欢共饮了三盏,她又小勺喂了贺兰玉欢一碗粥,喂粥时她不看她,只盯着勺柄,偶然能瞥见贺兰玉欢纹路淡淡的双唇。

    贺兰玉欢心知她慌了,慌是因为她,也心知她恼了,恼的却不是她。

    待到粥还余了一小半,眼见贺兰玉欢用不下了,李栖梧才开口“睡罢。”

    她的嗓子哑得厉害,十分困顿的模样,干涩的喉头却漫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委屈。

    贺兰玉欢望见疲惫的她蹲下,细致妥帖地为自己脱着小靴,瘦削的双肩略略弓着,即便肩上绣的是仅次于天下之主的四爪银蟒,她柔弱的肩颈此刻却仿佛在替她压抑地申辩,她也只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姑娘家。

    贺兰玉欢望着她乌黑细软的头发,酒意微释的眼敛着又睁开,泪痣在眼底毫无生气地躺着,如同她曾盈盈满满却渐渐空落的胸腔。

    她背对着李栖梧侧躺在床,沉默地阖上眼。

    贺兰玉欢睡得很不踏实,似在山雨欲来时听了一场低音弹奏的琴筝,沉沉倦意是一重,沉沉醉意是一重,沉沉心意是一重。她就是这样不可爱的人,千般珍重的心意藏不来,万般感念的愁肠道不来,连酣畅淋漓地醉一场也醉不来。

    她觉得自己应当羞恼,却并不很是。她想起来四五岁的时候,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因背不出诗句被师傅训诫,她一面羞恼得哭,一面藏着因贪玩捕捉树上的鸟儿而弄伤的手指头,那指头火辣辣的,却和别的疼痛都不同,那里头有一些肆意的放纵,还有莫名的满足。

    尽管她并未捉到那只幼鸟,但她总觉得手指的伤口是值得的。

    她这样的一生,像庭院深深里的甬道,从这头到那头,一眼便瞧完了,日后在史书上,怎样的因缘际会,怎样的百转千回,也不过尘土自归的寥寥几字。后人诵读起来,或贤德或庸聩,无人记得她幼时追逐的那只鸟儿的羽毛是多么漂亮,更无人在意她今日是否看到了心底那个人的慌张。

    她最有自知之明不过是,她从未想过要讨要什么,也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若是今时今日仍有力气不顾一切醉一场,仍有福分令一个人有过一次因她而起的慌张,便很够了。

    手心传来幼鸟啄食一般轻柔的触碰,像逆水行舟一样沉沉又浮浮,将她湿润的思绪逐渐变得干燥,她睁开融水的双目,一眼瞧见坐在床边的李栖梧。

    李栖梧略微垂着脖子,薄薄的双唇无意识地抿着,金冠立得端正,发丝却不大齐整,睫毛倦怠地搭下来,遮掩住底下的乌青。她执着贺兰玉欢的右手,握着湿凉的手帕,认真而轻柔地为她擦拭着掌心。

    她瞧见贺兰玉欢睡得不好,燥热的掌心汗湿又风干,很怕她受凉发了热,便用湿帕子替她擦拭了小半宿。她脑子钝钝地盯着贺兰玉欢清浅的掌纹,胸腔早已跳得乏力,无力地叩问着她的肋骨,如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把自个儿置入了这样的境地。

    李栖梧审视着贺兰玉欢,想要审视她方才出口的话里,有没有哪一句是酒后的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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