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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分便可至韶州城门,这路上耽搁了一些,不知顾安陌是否在城门下候着,又不知韶州此刻境况如何。

    她将饼子烤熟,以清洗过的荷叶包着递了一块给范媚娘,范媚娘将荷叶瘫在膝盖上,撕着饼子矜持地吃。

    李栖梧见她总是吃得如此优雅,十分有意思,便眼里纳了笑,将水囊翻检出来递给她。

    范媚娘发现李栖梧这几日笑容比从前要多上许多,笑起来也是眉目清朗的样子,不似从前在宫里,眉心总有一分半分褶皱,她于是接过水囊道“你在这山野,倒是比在宫里自在。”

    李栖梧双手交叠在脑后,躺下望着漫天星辰,听着耳畔的蝉鸣知了,嘴角掀起来,说“从前在蜀郡时,更是自在。”

    她的语气很轻松,却暗藏了一些回不去的怅惘,她张了张口,吸了一小口气,又看向并足端坐的范媚娘,道“宫里头人多,却总有些孤独。”

    她难以准确地形容那样的感觉,不是如履薄冰,也不是勾心斗角,只是一种与日俱增的孤独。那孤独还十分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地写在每个人脸上,好似你若不想要它,你便十分不对。

    范媚娘将饼子和水搁在一旁,也躺在柴火边,火焰将她一半身体烘得暖暖的,她忖了忖,问她“那么,你做过最孤独的事是什么”

    她在问李栖梧,又好似是在回忆自己。她想起父亲、先皇、武昭、李长治、甚至还有赵谊。

    她做的每一样事都在将自己身边的人斩断,可她却从未感觉到孤独。恰恰相反,她觉得不活在这些人眼光下的自己,才最完整的自己。

    她头一次觉得孤独,却是在上官蓉儿叩头拜别的一瞬,好似她在一条道上走得久了,忽而有一个人来提醒她环顾四周,然后她便举目四望,发现果然,就只剩了她一个。

    李栖梧听她乍然问了这句话,叠在脑后的指头不由自主地缩起来,像本能地掩藏什么东西似的。她望了范媚娘一眼,而后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她有答案,但是她还不想此刻说给她听。

    这大概会是她同范媚娘最和平的一刻了,她嘲讽地想了想,而后沉沉闭上眼睛。

    转眼便至第二日,李栖梧同范媚娘简单梳洗后,又一路风尘仆仆赶路,快马加鞭跑了小半日,远远儿地便瞧见了韶州城门,李栖梧立在马上瞧了一瞧,城门处风平浪静,好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栖梧又四处绕了一圈,却不见顾安陌同绝尘骑的身影。她同范媚娘下马,拉着缰绳牵马慢慢走,行到再瞧清楚了一些,才觉察出了不对来。城门处的兵士执剑逡巡,不时交头接耳,往四周张顾,里头些的那一个铠甲同韶州无异,佩剑却赫然是漳州的样式。

    李栖梧同范媚娘对视一眼,拉马慢慢退了几步。

    退了大约半里地,至一个风沙迷离的平地,远远儿地见着东南侧一个不起眼的茶肆,李栖梧心里莫名一荡,想起她从前同顾安陌外出接应的默契来。她于是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危险,便领着范媚娘上那茶肆去。

    茶肆小二殷勤地帮她们绑了马,又招呼了一番,李栖梧也不坐,自左起挨着每张桌子仔细看,果然在第三张木桌边角处见不明显的剑痕刻了一个“永”字。

    是顾安陌。她心里头一块大石落下,真心实意地放松身子笑出来,她转头冲范媚娘扬扬下巴,让她同自己来这桌上坐下,而后伸手到刻字下方的桌底部一寸有余的地方仔细摸索,果不其然摸到一个剑刻的凹槽,里头紧紧地卡着三个铜板。

    李栖梧暗道顾安陌小气,这点子银钱大约只够她饮上一壶淡淡的茶水,却还是将铜板往桌上一拍,让小二添上一壶来。范媚娘瞧她这一席动作很有些新鲜,撑着下巴往她拍铜板的手看一眼,又往桌底瞄了一眼。

    李栖梧同她机灵地挑眉,连带着坐姿都潇洒了几分。

    她饮着水眯眼往北处望,永州一路,不知路途又是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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