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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苕溪到岭南有多远

    若是骑岭南特有育种出来的千里马, 不过就是六七日的功夫便能赶到, 路上还能停下来在中途找驿站每晚安安稳稳地歇息安睡。

    可对如今的樊子期来说, 这快马六七日的路程,竟然已经有些让他觉得永远都到不了了。

    从汴京城逃走的那一刻起,坠在他身后的追兵就没有停过明里一批,暗里一批,将从汴京到苕溪这路上樊家的据点都掀了个一干二净。

    即便知道宁端是要拿着自己当探路石, 樊子期也只能咬着牙往前敢, 只等到了岭南境内的时候,都察院的人便想追也追不进去了。

    他心中存着这一点希望,因此也憋着一口气忍受路上的颠簸艰苦,甚至还想办法成功隐瞒过了都察院悄悄联系上苕溪的商会, 让他们提前备下了埋伏。

    本来这一场埋伏若是顺利, 樊子期便应该在死士的掩护中安全脱身, 换了马后甩开身后都察院的人马赶回岭南, 再同父亲一起推翻易家的政权,可谁知道其他的都实现了, 唯独“安全”两个字除外。

    都察院和死士们战成一团血肉横飞的时候,樊子期被三名死士团团围在当中从人群旁跑向千里马,饿得手软脚痛的他好不容易才被搀扶上马, 脚蹬还没来得及踩进去,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一道暗箭, 直直射在了马屁股上。

    身旁的三名死士有的负责抵挡身旁官兵, 有的还在扶着樊子期, 竟没有一人将箭矢挡下。

    本就有些焦躁不安的千里马立刻嘶鸣起来,一撅蹄子就把还没坐稳、身体虚弱的樊子期从背上掀了下来。

    樊子期被摔得闷哼一声,正要撑着自己起身,后腰传来一记泰山压顶的重踩,好似身体被从中间生生折断的痛楚顿时让他两眼一黑惨叫出了声来。

    在马边的死士见状不妙,硬扛了面前官兵一刀,险而又险地从马蹄之下将樊子期拽了出来,才免了他第二下直接被踩碎脑袋。

    樊子期在剧痛中什么都意识不到,浑浑噩噩地被死士挟着再度上了马背匆匆突围而去,留下的是一地樊家死士的尸体。

    之后从苕溪往岭南的路上更是危险重重,剩下随行的死士们用命交换着时间赶路,根本没有多余的时辰留下来给樊子期寻医看诊,几日下来,樊子期的伤势愈演愈烈,一开始还能察觉到疼痛,后来却是从腰往下什么直觉也没有了,仿佛身体硬生生消失了半截。

    拖了七八日好不容易赶回到樊家的那一刻,樊子期心中却丝毫的放松与安心也没有。他一脸冷漠地被死士匆匆抬进自己的院子,早在里头等着的大夫看到他的伤口便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面露难色。

    “我成了个废人,是不是”樊子期冰冷地盯着那大夫的神情,“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大夫面露难色,看了看樊子期满是血污的下半身,又抬头看向他那张便是奔波了半个月也仍旧瞧得出贵公子风采的面孔,颇觉可惜,“大公子这伤,若是早一些去见医生,或许还能可现在却是”

    皱眉站在床边的樊旭海立刻呵斥,“别说废话,只看了一眼怎么知道能不能治”

    大夫无奈地上前几步,小心检查樊子期的伤势。

    他的动作虽然非常仔细轻柔,像是怕弄痛了樊子期,但这对后者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他甚至直接冷笑了起来,“父亲,我从今以后就是个废人了,您不用再指望我了。”

    “不。”樊旭海沉声道,“你是我的嫡长子、接班人,我对她承诺过的。”

    “您想让个废人坐上那位置,被天下人耻笑吗”樊子期的胸膛起伏,声音不自觉地抬高起来,“我早就说了,区区一个武晋侯府的女人,让承洲去娶,您非要我去汴京城,现在她被宁端抢走,如今我也”

    他说到这里,呼吸一窒,僵直地往旁边歪了过去,竟是硬生生地给气晕厥了。

    大夫给吓了一跳,上下检查一番才小心翼翼地对樊旭海道,“大公子这些日子身子太过虚弱,方才气血攻心,不一会儿就能醒来,接下来数月都需要卧床静养。”

    “他的腿呢”樊旭海望着床上的儿子,心中沉痛与愤怒搅成一团。

    大夫咬了咬牙,“我能保住大公子的两条腿,但以后走路是不能的了,也要有人日日按揉穴位,才不会叫腿上的肉坏死。”

    樊旭海沉默了下来,屋子里的空气也似乎随着他的一语不发而逐渐变得沉重无比,叫可怜的大夫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过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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