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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知道这是当地官府故意为之。这里隶属关内道,曾经是突厥人南下攻打关中的主要通道,隋朝在这里设置了多个军镇拱卫关中和京都长安,当地南北向的道路原本也是大路,隋文帝杨坚在位时,为了延缓突厥骑兵行进的速度,就征发当地民众,硬是将南北向的道路动了手脚,把大路裁成小路,直路修成弯路,将河道上的砖桥全部拆除,代之以木桥,在突厥袭来时或拆或烧,破坏起来方便,当地民众多集中居住在用砖土混合搭成的土堡里,里就能看见一个高高的土堡,进口都有人把守,看来这里对防备突厥非常上心。

    出银州城东面不远,又来到了黄河边,黄河在这里宽阔了很多,河面有七八丈宽,河水滔滔,望着有些眼晕。向东的道路到河边自然就结束了,忠恕一问才知道,沿河上下游几百里没有一座桥,要过河东,只能乘船。忠恕无奈,只得沿河找船家,可是河东河西少有来往,夏季还有些农夫撑着小船在黄河上打鱼,都是些仅容三两人的小船,现在河面上寒风刺骨,鲜有收获,自是没人再做此营生。忠恕向下游走了四五十里,直到进入绥州地界才找到一条船,那是条仅容下一人的小船,坐两个人就怕要沉,更别说载马,船主是个当地的耕夫,三十来岁,无论忠恕出多少钱,就是不肯带人过河,忠恕最后把马送给他当船资,他这才答应冒险送忠恕过河东。

    忠恕蹲在船前边,冷风吹得脸发痛,小船行到河中央,一晃一晃地向下游漂去,河水淹到船沿一寸处,那船家轻易不敢划桨,只在船头偏向时轻轻点几下拨正方向,一直向下游漂了二十多里才抵达东岸。船夫告诉忠恕,这里是石州地界,属于河东道,代州也属河东道管,大业六年杨广北巡,被突厥围困在代州雁门关,朝庭调发河西府兵过河增援,他的哥哥当年也被征发,在代州死于突厥人的刀下。具体向代州怎么走,船家也不知道,他叮嘱了忠恕几句,才划着船返回河西,船小力弱,无法逆水行舟,他依旧漂着向下,等他到了西岸,只怕已经离家三四十里了。

    忠恕沿着黄河向上游走,只见河岸边都是高高的黄土,像一堵城墙困着黄河,却没见有向东的出口,没有出口说明东面没有道路与人家。没有了马,只能徒步在松软的泥土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直走了二十里,眼看天就黑了,还是没看到人迹,忠恕此时饿得发慌,可身上已经没有可吃的东西,无奈之下,只得取下弓来,四处留意寻找猎物。不一会,他听到前方一处低矮的小树丛中传出一声鸡叫,估计有野鸡,他悄悄靠近,果然看到一只黑色的野鸡在觅食,他抬手一箭,那野鸡叫了一声扑腾几下就不动了。

    忠恕现在弓力强劲,准头也高,野鸡被箭钉在了地上,他抬眼望望,找个避风的沙窝,在河滩上捡些朽木枯草,点着了火,把野鸡稍加洗剥,削一根尖棍穿了,举在火上烤,不一会就闻到了一股肉香,烤熟后从怀里掏出盐来撒在上面。史胡子一再告诫他,无论何时,只要出门,一把刀张弓袋盐都是要带的,弓不离马,而刀和盐不要离身,现在这些东西派上了用场,他用生人剑切下一块鸡肉送到嘴里,野鸡肉没有多少油,但很有嚼头。忠恕心里苦笑,庭芳送给他的生人短剑削铁如泥,原是用来杀人建功的,此时被当作杀鸡进食的工具。想到庭芳,他心里一阵温暖:过了河,离她更近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会记得山上的事情吗?见了面,应该说些什么?她还会认出我来吗?我如何称呼他呢?现在二人都已成年,再叫庭芳妹妹只怕不妥当了。

    一只烤野鸡吃个开净,忠恕才觉得微饱,到河边洗了手脸,回到草铺上盘腿坐下,运行小周天,进入物我两忘的入定境界。自出了祁连山,他牢记贾明德的嘱咐,一有空闲就打坐行气。贾明德曾说他的清宁生已经修过六重,清宁生第六重境界叫元婴,顾名思义,就是说此时内丹已经成形,丹田处就像有个婴儿屯住,只要修炼不断,内力就会自觉不自觉地生长。清宁生的境界划分有极大玄机,当年周君内把内功境界分为十重,达僧寿曾经提出异议,认为天才九重,丹境却分十重,比天还多一重,似乎不妥,周君内笑了笑,指指自己的心,道:“天在这里,这里比天大。”达僧寿当时不解,周君内仙去多年后,他才明了其中涵义,天当然无所不包奥秘无穷,但道者修心就是要穷极天地变化,所以才有道家那句名言:天定胜人,人定胜天。忠恕对道家的功法境界几乎没什么感悟,贾明德讲的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什么神游太虚,渺渺大罗,他根本想象不出来,只是遵照着行气,不重体验倒也进展神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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