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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的教诲。所谓的定心静候,并非是什么都不做,而是必须针对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态,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

    然而,愈是思考「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态」,薰衣不安的情绪愈是高涨。

    薰衣并不恐惧死亡。因为这是他打从八年前便已经做好觉悟的事情。

    最让他感到害怕的,是自己是否会做出旺厦首领所不应为之行为。这比死更让他感到痛苦。

    ——凤龝到底在磨蹭些什么呢?是企图让我陷入焦躁不安,然后表露出丢人现眼的态度吗?

    薰衣无法理解让他在此枯等的理由。

    在八年前的战争之中,当旺厦的中坚分子都陆续战死、自尽、或是被俘虏而斩首的时候,薰衣之所以能够独自存活,都要归功于导师替他求情。

    凤龝的首领有个无法拒绝这项请求的理由。因为,他本人过去也曾在导师的求情之下免于一死。

    不过,放薰衣一条生路,便有让相同的事态再次上演的疑虑。亦即他有可能暗中集结幸存下来的族人,然后发动叛变,夺回四邻盖城。

    之后,凤龝的首领并没有让薰衣像当年的自己一样,过着由可靠的有力人士监视的软禁生活,而是将他囚禁在远离人烟的森林深处,并以导师本人做为最后一道防线。

    导师绝不会做出背叛的行为。倘若他立誓将以性命断绝薰衣和旺厦一族接触的机会,想必一定会遵守自己的诺言。

    这么一来,虽然会造成导师无法继续在四邻盖城之中教育他的子弟的缺憾,但这样的保证具有足以弥补此一缺憾的价值。更何况,倘若导师因警备任务失败而葬送了性命,届时,他便可毫不客气地砍杀这名仇敌——

    当年的薰衣并没有稚嫩到无法看穿敌人的这种算计。凤龝的首领,对他展露出憎恨与杀意强烈至极的表情,鲜明地烙印在薰衣的脑海里。

    因此,对方理应不需耗费太多时间来做决定才是。薰衣不明白,为何负责执行死刑的人物,至今仍未从四邻盖城抵达此地。

    ——不可心急,定心静待吧。当时刻到来,为了确实履行自身应为之事,须先让内心平静下来。

    当落在走廊上的影子开始恢复原本的长度时,薰衣归纳出两个「自身应为之事」的答案。

    其一是表现出令人赞叹「了不起」的悠然态度从容赴死。

    另一个个是豁出性命抵抗到最后,尽自身所能,让更多凤龝的族人和自己共赴黄泉路。

    薰衣目前还无法抉择究竟该采取哪种行动。倘若周遭净是些小喽罗,那么,「豁出性命的抵抗」也只会被视为使畏惧死亡的垂死挣扎而已吧。相反地,倘若出现了足以抓来和自己同归于尽的对手,但他却放弃挺身一战的机会,便会被当作一个在毫无作为的情况下被处死的胆小鬼。

    ——父亲大人。

    薰衣在内心呼唤着自己的亡父。

    ——请您守护我。使我有幸完成应为之事。

    然而,当他企图重温与父亲间的回忆的瞬间,一涌而出的却是父亲死前的怒吼。

    「杀了凤龝,将其赶尽杀绝!别忘了这股怨仇!」

    就连当时的情景也在脑里复苏。

    父亲被熊熊窜升至天花板的火舌照亮的愤怒神色。而在一旁将刀尖对准自己喉咙的母亲则呐喊:

    「这是为娘的最后一个心愿。请你杀光凤龝的族人,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

    薰衣不禁闭上双眼。他感觉到其中一名看守人朝自己瞥了一眼。

    身体仿佛燃烧起来似地发烫。

    ——别愧对自身之血。

    薰衣如此告诫着自己。

    ——被人窥见内心的动摇还算小事。为了成就大业,必须整顿内心紊乱的思绪。

    这时候,薰衣听见了异样的脚步声。和方才那些回响于屋内的脚步声不同,步伐平静而缓慢,带有威严。

    看样子,前来传达四邻盖城指示的使者抵达了。

    现身的是三名有点年纪的男子。三人那身和脚步声相符的打扮,让人一眼就可看出他们位于上层阶级。他们脸上化着淡妆,头发绑得相当整齐,身披黑色的外挂,腰间还佩带着宝剑。

    另外,相较于那些看守者,这三名男子看似要来得好对付许多。正当薰衣判断着是否能够趁隙扑上前夺取这些人的武器时,他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印在这三人的外挂和宝剑上的族徽,有些并非是芒草的图案。

    薰衣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为何会有凤龝以外的人来到此处。在两名芒草族徽的男子身后,身上有着双头龟族徽的第三名男子站在那里。薰衣再次定睛凝视这名男子。

    他记得将这个图样做为族徽的应该是黄云一族。虽然和凤龝、旺厦没有血缘关系,但在龙姬平原的南部拥有广大的土地,是一支有力的氏族。

    仔细一看,对方还配戴着代表高阶地位的黑色皮质颈环。这名男子或许是首领的亲戚,抑或是首领本人。

    配戴芒草族徽的两人之中,较为年长的那名男子开口了:

    「旺厦大人。我们现在将为您举行『更衣之仪』。」

    这不是提议,也不是请求,而是已经确定的事实。像「更衣之仪」如此重要的仪式,不可能交由自族族人以外的人物来执行。

    然而,薰衣在沉思片刻之后——

    「明白了。」

    回复了一句对方并没有要求他寄予的许可。

    到了这个关头还执意替他举办成人典礼,薰衣实在不懂凤龝的用意为何。不过,对薰衣本人来说,无论之后是否仍须一死,或是在那之前还能成就些什么?但比起当个孩子,他也希望能以成年人的身分来进行。

    「隔壁房间已经准备妥当了。」

    薰衣点了点头。他起身后,朝那名带着双头龟族徽的人物问道:

    「黄云大人,由您担任见证人是吗?」

    凤龝以外的人现身于此的理由,现在变得清楚明了。「更衣之仪」之中的见证人,身分宛如迈入成年者的监护人,两人此后也将会维持着类似于姻亲的亲密关系。再怎么说,由凤龝的族人来担任薰衣的监护人,实在未免太过荒谬了。

    「僭越了。」

    黄云一族的男子像是要回避薰衣的视线似地别过头回答。

    他或许并不想接下这种任务吧?倘若现在的情势逆转,黄云一族想必会将此视为扩大势力的好机会,甚至会聚在一起召开宴会,庆祝族人接下这项重责大任。然而,在四邻盖城上头飘扬着芒草旗帜的现在,这项任务不仅无法带来半点利益,还可能迫使自身面临危险。恐怕是被凤龝强迫,或是保证事后会给予丰厚报酬,才勉强答应的吧。

    仪式相当朴素而简短。

    准备好的只有最低限度的道具——驱「魔」的松树嫩枝、保佑健康的帆立贝贝壳、祈求繁荣的银箔小箱子,再加上由见证人亲手交给成年者的两种物品而已。没有祝词,也没有音乐,除了见证人之外,其余的参加者全都是为了在薰衣轻举妄动的时候出手砍杀他的监视者。

    不过,薰衣完全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在踏入房间之后,他的双眼便被两个仪式用的物品完全吸引住,内心也跟着被占据。

    是宝剑和皮甲。

    这两样都是仪式所需的物品,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然而,这并非是为了配合仪式而临时胡乱凑合的东西,而是仿佛早就预料到一切所准备的。

    因为,宝剑和皮甲上全都印着由竖起尾羽的白色雷鸟化为象形文字般的图样,亦即旺厦的族徽。

    胸口传来怦通、怦通的心跳声。

    那是薰衣在七岁之前的日常生活中不时接触到的图样。原来竟是如此美丽吗?

    黄云一族的男子低声道出仪式既定的台词之后,替薰衣穿上皮甲,然后双手献上宝剑。而薰衣也伸出双手接下。

    宛如在枇杷树上感受徐风吹抚一般,薰衣的内心顿时轻松了起来,不安和焦躁也随之消散了。

    「更衣之仪」结束,薰衣正式迈入成年。

    于是,黄云一族的男子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薰衣也跟着站起来,重新握紧手中的剑。他感觉力量逐渐从体内涌现。

    挥舞这把剑,和留在房里的那些芒草族徽的男人们厮杀个你死我活——这样的想法早已从薰衣脑中烟消云散。不需因这种无聊的事情而急着赴死。只要佩戴上这个族徽,自己便无须再恐惧,必定能表现出和旺厦首领相称的行为举止。不知为何,薰衣如此深信着。

    「旺厦大人,请您归还那把剑。」

    告知他即将举行「更衣之仪」的男子伸出一只手。

    「为何?」

    在薰衣如此间道后,对方的表情瞬间紧绷起来。这些人或许认为薰衣不交出武器,便是打算抵抗吧。警备者们的杀气高涨了起来。

    但薰衣是真的不明白。他不懂自己为何必须放下这把刻有旺厦族徽的宝剑。

    「因为接下来要请您亲临四邻盖城。」

    刚才那名男子回答了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

    「凤龝大人要见我是吗?」

    「是的。」

    「那么,去一趟倒是无妨……」

    薰衣顿了顿,沉思片刻之后再次开口:

    「倘若我沿路都是手无寸铁的状态,岂不是很奇怪吗?我要佩戴着这把剑,穿着皮甲上路。还要旗帜。」

    「您说旗帜?」

    「昨天前来此地的人应该有带吧?他们这次的行动人数可不少。就算没有高举出来,身上也应该有吾族旺厦之旗才是。」

    两名男子皱起眉头面面相?。

    「没有吗?」

    薰衣加强了语气再次问道。像是被他的气势压倒般,方才从未开口的年轻芒草族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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