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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他认为穭还很年轻,所以无法做出确切的判断。又因为穭没有双亲和祖父母,所以颖坚信自己有必要向他献上逆耳忠言。

    因为自己的确还很年轻,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当颖做出过当的发言时,穭只能严厉地加以拒绝,然后等待时间解决一切。在这之前,他只能设法巧妙地避开颖为他着想而造成的阻挠。

    穭会选择先王的陵墓做为和薰衣对话的场所,也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倘若得知他要和薰衣谈话,重臣们想必会千方百计地窃听吧。无论再怎么下令闲杂人等离开,其他场所仍无法让穭安心。因为他接下来所要说出口的,是绝对不能被第三人听到的内容。

    如同颖的谏言,跟薰衣两人独处是相当危险的事情。薰衣是旺厦的首领。倘若穭露出破绽,薰衣必定会动手杀害他吧。虽然体格确实是穭占了上风,所以他应该能够守护自身的安全,但毕竟薰衣的力量仍是未知数。

    然而,以危险为由而怠怱自身应为之事,亦是无法被原谅的行为。

    穭怀抱着可说是必死的觉悟,重新踏入今天早上才刚造访过的这片黑暗之中。

    这次,他带着照明的用具入内。左手的火炬,是唯一照亮穭和行走于前方的薰衣的光源。

    会让薰衣走在前方,是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将自己从阶梯上推落。因为,想要杀人的话,恐怕没有比这里更容易下手的地方了。

    虽然穭并不畏惧死亡,但在完成自身所认定的应为之事以前,他必须继续活下去。不用颖再三嘱咐,他也很明白自己不能轻言送死。

    所以,为了保命,他会采取所有该采取的做法。例如,就算抵达最深处的底部,穭也不打算点燃其他的火光。燃烧的火炬可做为强力的武器使用。两人接下来的会谈,都必须在他手中这把小小的火炬照耀下进行。

    薰衣没有扶着墙壁,而是以仿佛在平地行走的轻快步伐前进着。明明无法看清楚脚下的情况,但他却仍是无所畏惧的态度。

    这样无惧的表现让穭十分不快。这个占据了他的视野,在前方摇晃着的背影,甚至开始让他觉得碍眼。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事实。

    现在,他只要猛地伸出一只手,就足以致薰衣于死地的事实。

    穭的内心开始骚动不已。

    或许是因为二度踏入早上才来过的场所,让自己又回归原本的心境了吧。火炬燃烧时发出的声响,听来有如「杀了他、杀了他」的低喃声。

    本应不再产生的迷惘,再次于胸口扩散开来。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原本不打算再听到的父亲的声音,每踏出一步,就变得愈发清晰。

    ——直到目前为止,我都能轻易杀掉他。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我不应该这么做。

    穭如此说服着自己。但原本应该已经抛开的杂念仍然纠缠着他,不肯离开。

    穭抵抗着,将心思集中于自己的脚步上。

    他维持着端正的姿势,专心致志地让身体的平衡配合规律的步伐,在足以吞噬昏暗灯光的黑暗中定睛凝视。

    最后,杂念消失了。同时,意志力也跟着退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穭陷入了仿佛昏睡一般的恍惚状态。他在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行为的状态下,缓缓地弯曲右手的手肘,然后撑开五指,开始在手掌上凝聚往前推的力量。弯曲的手臂抽动了一下,即将向前伸直的时候——

    薰衣突然在原地止步。穭也在撞上他的身子之前勉强停下了脚步。

    薰衣转过上半身,火光落在他左半边的脸颊上。而后,他开口说道:

    「凤龝大人,请您留意脚下。」

    随后,薰衣再次转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地继续往前走。

    穭深深吐出一口气。

    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他有种从恶梦中苏醒过来的感觉。

    穭也跟着再度迈开脚步。这次,他和薰衣维持了即便伸出手,也无法触及对方的距离。

    凤龝的首领和旺厦的首领两人一起单独行动,究竟是多久未曾发生过的事情了呢?

    见面之时便是肃杀之时——倘若考量这种关系已经维持了一百数十余年,那或许得回溯到在当年还不算太辽阔的四邻盖城的庭院中,稽王子和厦王子玩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了吧。

    尽管王城的规模不大,当时的翠国仍然相当繁荣。经历穑大王五十年的治世之后,国土的每个角落都维持着稳定的状态。人们能够自由地往来于街道上,无须担忧遭遇盗贼袭击。官员不会受到贿赂的诱惑,判决总是能公正地执行。

    其后的三任君王也遵从穑大王的训示,在没有犯下太大过错的情况下,维持着安稳和平的世局。

    如果保持这样的状况,翠国「幸福国度」的形象想必还能再延续一阵子吧?然而,无论回顾哪个国家的历史,和平的时期总是无法长久。战乱时代的降临,或许已是一种必然。

    第四任君王的儿子是一对双胞胎。名为龝和厦的两位王子,据说幼时的感情好到令人不禁微笑。那么,在父王死后,两人为何又会发展成相互争夺王位的关系呢?

    依据凤龝一族相传的历史,是龝被父王指名为下一任君王。但厦却企图以武力来推翻这名正统继承人。

    旺厦一族所传承的内容则非如此,据说父王并没有特别指明。虽说两人是双胞胎,但依旧有着兄与弟的区别,被认定为兄长的人是厦。不过,龝却祭出了伪造的遗言,企图混淆两人的长幼顺序。

    这场纷争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原本认为只要跟随穑大王的血脉即可的人们,现在也变得不知该拥戴何者而犹豫不决。最后,以原本侍奉着两位王子的人物为中心,厦派和龝派因而诞生。

    这段期间内,在没有国君的状态下,翠国仍没有出现太严重的乱象,或许是托昔日稳定的治世之福吧。

    到了第三十五年,纷争终于有了结果。坐上王位的是年迈的厦王子。

    然而,龝派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在年迈的厦王子死去之后,龝王子的儿子便策动叛变,然后夺取了王都。

    其后便是不断的历史重演。自命为凤龝一族的龝王子之子孙,及自称旺厦一族的厦王子之末裔,从不愿干脆地将王位拱手让给对方。经过一百数十余年后,编织出了这地底陵墓的历史轨迹。

    6

    抵达地底深处的薰衣又继续走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停下脚步转身望向穭。两人凝视着彼此的脸,维持了片刻的沉默。

    最后,先开口的人是薰衣。

    「我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和吾父一起。」

    他像是回想起什么似地眨了眨眼,然后继续问道:

    「在那之后,大体的数量是否又增加了呢?」

    「增加了。」

    虽然不明白对方这么问的用意,但穭仍然回答了他。

    「不过,您的父王并不在这里。他的大体已被烧成灰烬了。」

    薰衣没有表现出半点遗憾之情,而又接着问道:

    「那么,增加的是……」

    「是我的父亲。」

    薰衣的表情突然趋于缓和。

    「这样啊。那么,之前接见我的果然是上一代的凤龝大人吗?他是何时、因何故而过世?」

    穭终于明白了薰衣想要知道的事情。也理解到他刚才在谒见厅露出那种狐疑表情的理由。

    「三年前因病过世的。」

    穭这才想起,这八年来翠国所发生的一切大小事,薰衣都一无所知(尽管造就这种状态的便是他本人)。被幽禁在那座小小山丘上的薰衣,不仅不知道王位已经传承给下一代,也未曾听闻过那件直到现在仍让许多人恶梦连连的惨事。

    「某种瘟疫在王都蔓延开来。包括吾父吾母在内的许多人都因此丧命。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有传闻说引发这场疾病的,便是在荻之原战死的旺厦冤魂。」

    薰衣「哼哼」地笑了两声。一脸仿佛正是他密谋策划了这件事的表情。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倘若已死之人的怨念能够杀人,那么,薰衣大人。无论是吾等凤龝一族,或是您的一族,应该都已经被消灭殆尽了吧。」

    穭伸长左手,以灯火照亮遗体的行列。虽然这微弱的火光仅能照耀出位于最前方的空木台,但既然薰衣也造访过此地,他应当明白这些并列的物体为何。

    「凤龝大人,可以问您的名字吗?」

    薰衣开口问道。仿佛方才那番话并没有让他产生太多感想一般。

    「穭。」

    「穭大人。您想和我说的事情是什么?」

    该如何开口、从何说起,都是穭经过缜密的思考计算之后所决定的。不过,他最后舍弃了自己事先想好的说法。

    因为对方不是一个能够巧言哄骗的人。

    穭现在察觉到了这个事实。

    ——该如何处置薰衣?是要杀了他?将他推入「常暗洞穴」?抑或应该留他活口?让他生存下来,然后携手打造一个能让彼此共存的世界?

    穭在今天早上得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然而,他所选择的却是一条无法言喻的艰困道路。倘若是因为听信花言巧语而不慎踏入这条道路的人,必定会在半路遭到淘汰。

    穭再次细细打量起薰衣的脸庞。看起来稚嫩、不甚可靠,但这名少年仍然是旺厦的首领,是这个世上唯一和他同样背负着沉重血脉的存在。既然如此,相信这血脉的能力,应该也无妨吧?

    薰衣没有催促穭回答,只是静静等待着他开口。

    穭决定要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和他对谈。

    「薰衣大人。我曾经去看过你很多次。去看在那座小山丘上生活的你。每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总会有完全相反的想法拉扯着内心——『杀了他』、『我想杀他』、『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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