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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穭将灯火拿近两人的头部。脸颊感受到一股微微的灼热。火光在穭的双眸中摇曳着。

    「薰衣大人。祖先所指示的道路,以及父母的遗言——倘若这些和自身所应为之事相违,您会选择何者?」

    虽然内心很明白答案,但薰衣却怎么也无法将其化为言语道出。

    「祖先和父母不可能会指示错误的道路。」

    「是这样吗?倘若仅需遵从祖先的训示前进,那就不需要首领或国王了。只要文书官调查过去的事迹即可。」

    薰衣不愿与其争论,于是扯开了话题。

    「穭大人。您要站在与父王如此靠近的地方,与我讨论背离先祖的问题吗?」

    「没错。正因有此觉悟,我才会和您一起来到这里,薰衣大人。」

    不同于强而有力的语气,穭的双眸散发出一种近似于哀求的感情。

    不能被他给骗了。薰衣这么想着。这是陷阱。凤龝的首领企图以话术来迷惑自己,借此让旺厦一族步向毁灭。

    穭再次缓缓朝地底深处步去。

    「倘若依照先祖的训示前进,我就必须奋起消灭旺厦一族。」

    穭的这句话,反而让薰衣松了一口气。两人的议论内容终于返回自己所熟悉的方向了。他配合缓缓移动的灯火踏出步伐,凝视着即将绕过的木台上覆盖的银白色布匹,然后如此宣言:

    「吾等不会被消灭。」

    「正是如此,无论是要凤龝消灭旺厦,或是要旺厦消灭凤龝,都是现实中不可能达到的目标。」

    薰衣原本打算出声反驳,但因穭以和他的脚步相同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令他无法从旁插嘴。

    「例如,目前很明显是凤龝的势力较为强大,也是消灭旺厦的绝佳时刻。薰衣大人,除了您以外,旺厦已经不存在其他血脉较浓的人物了。因此,若是您消失,恐怕连下一任首领会是谁都没有个定论。不过,只要在发现时格杀勿论,就能消灭旺厦一族了吗?」

    「吾等不会灭亡。」

    「的确。势力愈是被削弱,幸存者愈会潜伏起来。如同今天所杀害的那名男子,伪装身分而独自居住在城镇中,或是成群深入连野兽都无法栖身的深山中,过着隐居的务农生活。现在,透过这样的方式存活下来的旺厦一族,究竟有多少人呢?三千?五千?尽管使出一切手段将他们揪出来,然后杀光被揪出来的人,只要之后出生的人数超过杀死的人数,旺厦一族便不会灭亡。即便将大树砍倒,飞散落地的种子同样会抽芽。根部已经深植地底的野草,是无法完全将其斩除的。而且,人数愈是减少,憎恨愈会加深。这么做的话,只会让『无论经过多久的时间,都要为死者复仇』的决心变得更加强烈。倘若耐心等待,必定会出现大好机会。天灾、掉以轻心、内讧,世事难料。」

    「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

    穭的每一句话,几乎都足以让薰衣因怒气攻心而暴毙。倘若换成薰衣,即便是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他或许也不会吐露出这种软弱的心声——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听到了对方这样的内心话。他开始怀疑,这个跟他两人独处于地底空间的人物,脑袋究竟还正不正常。

    穭转头望向停下脚步的薰衣,然后开口答道:

    「因为我刚才那番话,即使将旺厦和凤龝对调,情况也必定会相同。」

    「住口!」

    愤怒在胸口沸腾起来。

    「旺厦是无可替代的,更不用说是和凤龝对调了。」

    「但实际上,我们的确是极为相似的双胞胎一族。」

    「不对!」

    虽然火炬并没有靠近自己,但薰衣感觉双颊一阵燥热。

    「绝非如此!吾等旺厦是……」

    「薰衣大人,请您稍微冷静一下。」

    穭转身拉近彼此的距离而开口。因为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个会轻易被激怒的凡夫,薰衣拼命调整自己的呼吸。现在,两人正好在金黄色的木台和白银色的木台之间彼此相对。

    「薰衣大人。您是旺厦的首领,我认为您应该有着一双不会为俗念所蒙蔽的慧眼。希望您能回想一下。我会将这种难以启齿、同时也令人听不下去的话刻意说出口,是为了明白『应为之事』——亦即该如何守护、培育这个翠国。」

    薰衣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吐出。焚香的气味弥漫在鼻腔之中,地底空间的冰冷空气充斥于胸口。原本直冲脑门的血气逐渐平静下来。一瞬间,他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物,看起来竟是如此地巨大。

    「不可因小失大。否则,在旺厦或凤龝消灭之前,这个翠国就会先灭亡了。」

    出乎意料的发言再次传入薰衣的耳中。对他来说,翠国便是这块大地,不会灭亡,更不会消失。

    「在东方的海洋另一头,有着大陆和众多岛屿。在那里,有人数更甚于翠国的人们建立了许多国家、生活着。这您应该也知道吧,薰衣大人?」

    薰衣在接受导师的指导时,当然也听闻过这件事。虽然那些人和国家,都只像是模糊的知识一般的存在而已。

    「那些国家非常、非常地遥远。尽管派遣十艘船只前往,途中必定会遇到暴风雨,能够顺利抵达的顶多五艘。运气好的话,能平安回到翠国的大概只剩一艘。翠国和这些大海另一头的国家,大概只能靠着好几年才出现一次的海上遇难者来联系。然而,有一名遇难者带来了不祥的传闻。我所派遣出航的十艘船只中,平安返抵的那一艘船,也证实了传闻的正确性。位于大陆上的几个国家,目前正逐渐统一成一个大国。这个强大的国家正野心勃勃地企图并吞附近的岛屿。再这样下去,他们总有一天会远渡这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来到翠国。」

    「只要吾等旺厦还有一口气在,翠国便不会被那种人所毁灭。」

    「如果单凭口头宣言和气概就能守住一个国家的话。」

    穭冷笑道。薰衣打算回应他的挑衅行为。

    「只要芒草之旗仍在这座城堡的顶端飘扬,排除来自海洋另一头的外敌,便是你的责任。」

    「当然。我正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会在这里和您对话。」

    「你不是才说无法凭口头宣言守住一个国家吗?」

    穭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烦躁的神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再次缓缓步向广场的深处。

    「薰衣大人,我就坦白对您说吧,现在的翠国,其实并没有足以排除强大军船的能力。」

    「岂有这种事?」

    「我也希望能这么想。但仍然不得不正视现实。」

    穭背对着薰衣举起火炬。昏暗的亮光扩散开来,微微可窥见在两床雷鸟图样的布匹后方,有两床芒草图样的布匹并排着。

    「战乱持续太久了。田野荒废,为了因应饥荒所储存的粮食,长久以来都持续着见底的状态。因为失去拥有劳动能力的男人,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家庭也愈来愈多。而这些家庭中的孩子为了求得温饱,只能开始干起坏勾当。偏偏负责取缔盗贼或山贼的人员又……」

    「忙着进行『旺厦狩猎』。」

    薰衣代替穭说出了让他迟疑不语的答案。而穭只能回以听来除了借口以外什么都不是的说法。

    「对于会动摇一国根基的事物,必须比贼人更优先处理才行。」

    这时,走到墙壁尽头的穭回过头来。他的脸上微微带着讶异,仿佛对于自己在前进一事没有知觉似地。

    「意思是,如果把您说的内容统整起来,这八年来,凤龝的政绩显然并不理想是吗,穭大人?」

    「倘若只是这样就好了。」

    穭又叹了一口气。

    薰衣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让他的父亲在战场上败阵,逼迫他的族人面对灭亡命运的一族现任首领,竟然是如此懦弱的人物吗?

    实际上,薰衣的晕眩感同时也来自于疲惫。从今天天还没亮时,他便一直维持着紧张的情绪。而且在这段期间内,他滴水未进。再加上骑乘马匹移动又让他相当不习惯。来到这个地底空间之后,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发言,仿佛成了在他脑海中乘着风漫天飞舞的树叶。

    然而,他不能因疲倦而有丝毫的懈怠。身为旺厦首领的他,现在正和率领凤龝的人物对峙着。

    「倘若只是八年之中所犯下的错误,想要修正倒还容易。不过,很遗憾的,事实并非如此。经过了百年以上的岁月,翠国国力逐渐衰弱。无论在位者祭出多么亮眼的政绩,倘若无法维持个十年,便无法重建国家。再加上,旺厦的君王必须时常提防凤龝的叛乱,凤龝的君王也必须持续警戒旺厦的攻击。在这方面投注了过多的时间和人力之后,便无力再守护、培育翠国本身。」

    「凤龝大人。您这么说,不就好像在责难自己的祖先所为之事吗?」

    「您都没有听进耳里吗?我从一开始便是这么说的。」

    薰衣不禁汗毛直竖。跟那些居住在大海的另一头,无论穿着打扮、食物或语言都有所不同的人们相较之下,眼前这名人物更让他感觉是个异常的存在。

    「一开始得出这样的结论时,就像现在的您一样,相同的战栗也朝我袭来。然而,为了完成自身的责任,我必须跨越这股战栗和伤痛。薰衣大人,我希望您也能这么做。」

    语毕,穭转头望向这个地底空间的先代君主们。

    「我并非是在否定祖先们的可敬之处。他们每一位都是承袭了穑大王之血的伟大人物。只是……」

    穭再次转头,从正面直直望向薰衣。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翠国终究会灭亡。即便会违背祖先的训示,我也必须终止凤龝和旺厦之间的战火。」

    薰衣突然哼笑了一声。这股哼笑宛如击溃了堤防一般,让源源不绝的笑声不断从他的胸中涌出。

    放声大笑片刻后,等到四面墙壁反弹回来的回音也消失殆尽,薰衣带着笑容望向穭说道:

    「凤龝大人。我们踏进这里已经经过了好一段时间。在上头等待的那些可怜家臣们,想必现在已是忧心如焚吧?既然这就是您所想表达的意思,那根本没有必要进行一段如此冗长的演说。您大可一开始便明白道出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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